“大队长,你进去过?”刀疤将信将疑地道。
“我没进去过。”徐十九摇头,又道,“不过只要稍微动一动脑子,就不难猜出来,那高耸的天线是无线电,底下肯定是大川内老鬼子的指挥部,不过暴露大川内老鬼子办公室方位的还是那面太阳旗,挂旗的小鬼子肯定会讨好老鬼子,把旗挂在老鬼子办公室顶上。”
“二楼呢?”刀疤又道,“大队长怎么知道是二楼而不是一楼、三楼或者四楼?”
徐十九道:“一楼明显修成了工事,三面墙壁都是加强过的,上面开了大量伪装过的射击孔,正对多伦路这面是车库,三楼、四楼透过敞开的窗户能看见架子床,还有日本兵穿着衬衣站在窗前抽烟,多半是宿舍,所以办公区肯定在二楼。”
说话间,一辆轿车便从大楼正对多伦路的大门内驶了出来。
徐十九拍拍屁股,对刀疤三人说道:“今天差不多了,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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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龙华,淞沪警备司令部。
淞沪警备司令杨虎正在焦急地等待消息,参谋长朱侠陪在旁边,指挥部的地图架已被撤掉,却在墙上用图钉钉了一幅巨大的租界图,指挥部中央的条桌上,几个作战参谋正拿着圆轨、三角尺紧张地进行图上作业。
昨天下午发生虹桥机场事件之后,杨虎担心日本人报复,遂下令禁止保安总团的官兵外出,不过晚间徐十九一个电话打过来,杨虎立刻改变了主意,不仅撤消了禁令,今天一大早还将保安总团的几个营长(大队长)都派了出去。
抬手看看腕表,见时针已经指向下午一时,1团、2团的几个营长都已经回来了,可徐十九却还不见踪影,杨虎便开始有些担心起来,扭头对朱侠说道:“尚义(朱侠表字),徐十九这愣小子不会惹出什么乱子吧?”
“不会,阿九办事我还是放心的。”朱侠笑笑,又道,“阿九回来得越晚,就意味着他刺探到的情报价值越大,司令你就等好吧。”
“倒也是,这小子愣归愣,可办事向来稳妥,这些年还真没出过什么岔子。”杨虎不自禁地点了点头,又道,“嗯,让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期待了。”
话音方落,指挥部门外忽然传来了徐十九响亮的声音:“报告!”
“嘿,说曹操曹操就到,这愣小子回来了!”杨虎指指朱侠,大声道,“进来!”
人影一闪,徐十九英挺的身姿便大步走进了指挥部,又啪地立正敬礼,杨虎随便地回了记军礼,朱侠,上海保安总团总团长吉章简,第1团团长符岸坛,第2团团长齐学启以及几个营长的目光便纷纷落在了徐十九身上。
“阿九,说说你的发现。”朱侠开门见山道。
“是。”徐十九向着朱侠又是啪地一记军礼,一丝不苟地道,“卑职奉命刺探上海日军虚实,自新民路向东,再沿四川北路往北直至日本海军陆战队司令部,共计发现二十六处日军堡垒或据点,卑职已经据此绘成详图。”
说着,徐十九便摸出做好标识的地图双手递给朱侠。
朱侠接过地图直接交给作战参谋,又道:“还有没有别的发现?”
“有,我发现驻沪日军跟咱一样,也是内紧外松,还有,沪上的日本浪人表现反常,平时没事他们都会寻衅滋事,可是今天,咱主动去惹他,他却反而退缩了。”徐十九又将上午跟日本浪人的冲突原原本本地道出来。
朱侠点点头,又道:“你的结论呢?”
徐十九道:“我的结论是,日本政府高层的意见很可能也不统一,这必然导致驻沪日军思想上的混乱。
此外,为了避免刺激到国人,日本人还在故作姿态,卑职四人公然携带枪支,竟然也可以在其司令部的周围活动,此时我军若以便衣发动突袭,定点清除日军外围据点,再迫使中央军各部跟进,定可以将驻沪日军一鼓全歼。”
杨虎听得两眼放光,问道:“徐十九,那你觉得什么时候动手为好?”
“宜早不宜迟,我的意见,今天下午就动手!”徐十九道,“趁日军还在故做姿态,我们的便衣队容易渗透,可以打他们个冷不防,若是错过今天,很难说情况不会发生变化,若是明日日军加强戒备,恐怕就不再会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杨虎狠狠击节,当即吩咐总团长吉章简道:“夏迪兄,你留在这里,会同学启、岸坛和十九针对日军外围的各个据点制订详细的偷袭计划。”说此一顿,杨虎又向朱侠道,“尚义老弟,你马上给张总司令打电话,向他报告我们的计划。”
“不能报告。”徐十九急道,“一报告,这事铁定不成。”
“不报告可不行,这里是上海,是万国商埠,打出个国际事件怎么办?”杨虎摇头,又向朱侠道,“马上要苏州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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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朱侠打来的电话时,设在苏州留园的京沪警备司令部正准备前移。
接电话的是京沪警备司令部参谋长童元亮少将,童元亮跟朱侠是陆大校友,童比朱高一届,两人曾经在张治中将军领导下的中央军校野营办事处共事多年,关系极好,他斟酌着跟张治中讲了淞沪警备司令部的作战计划。
张治中将军是中央军内除了黄埔系以外仅有的两个能打仗的虎将之一,他的战绩是一二八上海抗战,另一个便是薛岳将军,陈诚的军事才能虽然也很出色,中原大战时也曾有过不俗表现,不过他在淞沪会战中表现平平,算不上虎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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