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衍摇摇脑袋,颜溯快饿死了,一回来就去厨房找吃的。
然而厨房冷冷清清,啥也没有。
刘巧远远地朝他说:“颜哥,没东西吃,江老板早上出去,一整天都没回来,厨房里食材都不够做顿饭,我这儿还有零食,你过来拿吧!”
严衍纳罕:“江高全?早上几点出去的?”
刘巧歪头想了想,回答他:“早上十点半吧。”
“再没回来过?”
“没有。”刘巧笃定,她看着严衍神色,敏觉地问:“出什么事了吗?”
严衍摇头:“没啥,你休息。”
颜溯回了两人跟前,眼巴巴地望着刘巧,严衍摸摸捂住半张脸。
刘巧将袋子里所有的零食都给了他,颜溯坐在沙发上,规规矩矩地吃东西。
“颜老板,怎么说?”等颜溯吃得差不多了,严衍才抱着胳膊开口问他。
颜溯嚼着饼干,幽幽道:“江天源杀了蒋丽雯,曹德先杀了江天源,谁杀了曹德先?”
环环相扣,很难不猜到相关当事人,严衍直起身:“江高全。”
“我们在山洞里看见了江高全,是晚上八点左右。那时曹德先已死,江高全是去找他儿子江天源的。”颜溯放下饼干。
严衍挑眉,心中案件脉络逐渐清晰:“但当时我们在那里,江高全没能见着江天源。”
“他既然杀了人,正常人都想着先逃跑才对,但江高全明知有警察,任然顶着各种不利因素先去找江天源,说明江天源对他非常重要。”
严衍明白了他的意思,摸出手机:“你是说,一次不成,他还会去第二次。”
颜溯凝眉,轻轻颔首。
严衍拨通看守山洞的民警,直奔主题:“江高全去过山洞吗?”
民警答:“来过一次,说是听警察告诉他,他儿子在这儿。”
严衍望向颜溯,颜溯站起身。
“什么时候?”严衍问。
民警看了眼手腕上的腕表,纳闷道:“就刚才,二十分钟没到,他抱着江天源哭了一顿,然后跑出去了,看着有些疯癫癫的,刘队说找人盯着他。”
“谁盯他?!”严衍急忙问。
民警报了串电话号码,严衍飞快打过去,那民警本来是在盯着江高全的,谁知跟丢了!
“荒山野林,全是树,他跑太快,我一晃眼就跟丢了!”负责盯梢的民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你报个大致方位!”严衍果断道:“我们马上赶过来!”
“颜老板,”严衍操起外套,“走。”
颜溯依依不舍地放下零食,追上严衍,两人骑着摩托飞快赶到民警给的定位。
在老山林的土路边上,民警放下手机,没等严衍说话,自觉朝东南方向一指:“他往那边去了!”
严衍抓上刚填饱肚子的颜溯,两个人开始哼哧哼哧爬山。
颜溯几乎是连拖带拽被精力过人、体力惊人的严警官扛上山,他爬到半山腰就觉着自己命都快没了,只有两条腿麻木地挪动。
终于看见江高全的身影!
胖乎乎的山庄老板像是真的疯了,右脚可着劲儿踢踹树干,月光下,他整张脸面容扭曲,失了魂似的,嘴里喋喋不休地念叨:“蒋丽雯,臭婊.子……”
严衍猫着腰,悄无声息靠近他,他刚冒头,便被江高全察觉到,中年男人立刻撒丫子狂奔,朝着山顶上的悬崖而去。
凌晨,严衍拖着颜溯,上气不接下气地追江高全。
“江高全!”悬崖边上,严衍怒吼:“别他妈冲动!——”
江高全似乎完全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他沉浸极度的恐惧中,面孔狰狞而扭曲,无数汗水沿着皮肤褶皱不停落下,他面朝严衍后退,大骂:“臭婊.子!蒋丽雯!他妈的她就是个臭婊.子!”
“她和她生的那个野种一样!都他妈是婊.子!讨命鬼!”江高全愤怒到极点,攥紧两只拳头,目眦欲裂。
严衍头皮发麻,蒋丽雯生的有孩子,不是江天源,那又是谁?为什么他们压根没见过!
那天晚上的白衣女——
蒋丽雯的那通阴间电话——
究竟是谁?!
“你杀了曹德先是不是?”严衍压低身子,极缓慢地靠近他。
江高全扭曲大笑:“对!操他妈的乌龟王八蛋,搞老子老婆,杀老子儿子,我他妈不杀了他还留着他我就不叫江高全!!!”
颜溯皱紧眉头,严衍倒抽凉气。
“电话……蒋丽雯打到曹德先手机上的电话,是你接的吗——”
瞬间,江高全面孔巨变,化为僵硬的惨白,眼底溢满恐惧,浑身扑簌簌地发抖:“鬼…山鬼……她变成鬼啦——”
“江高全,你别冲动!”严衍纵身扑了上去。
江高全完全疯魔了,仿佛面前十万修罗恶鬼,他张大嘴,喉咙中发出嗬嗬抽气声。
一脚踏空,身后是万丈悬崖。
千钧一发,严衍扑上去,差了几乎只有零点零一毫秒,他甚至触碰到江高全的手指头,对方就那样满脸惊恐地,摔下深渊。
严衍瞪大眼睛,瞳孔骤然缩紧,良久,他站起身,摇摇晃晃回到颜溯面前,两腿支撑不住似的一弯,跪坐在地。
“我他妈,”颜溯到现在气都没喘匀,断断续续地说,“再跟你出来度假,我就是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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