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瓦的暖h路灯,模模糊糊地暗着。入眼处黯黑混沌,唯有钉棚妓女招揽顾客的嬉笑怒骂,此起彼伏,绵绵不绝。
陆屿将林瑾猛地扯进怀中,下颔抵住她的脑袋,抬起的双手轻轻遮住她的耳朵。
那些媚笑声声传入他心,他蓦然想到自己的童年。
他生在淮硬的一个小村庄,父母因灾荒死了。他在村里讨百家饭吃,直到村尾的小脚寡妇收养了他。
那女人在村里专g皮肉生意,名声很不好。男人们兴致来了,就把她在床上折磨得青青紫紫。陆屿常找机会将那些男人堵在村口猛揍。
男人们g不过陆屿,就跑去找寡妇告状。女人扭着畸形小脚,举着擀面杖痛哭流涕打他。陆屿跪在地上,紧握双拳,不敢吭半声。
六年前,女人患痨病死了。小脚女人身子小,连带棺材也小。黑魆魆的薄棺厝在田塍上,陆屿没钱替她落葬。他辗转来上海做帮派打手,存了半年银钱,回乡给女人料理了后事。
落葬那日,夕阳斜照,陆屿觉得自己唯一的温暖,也随小脚女人长眠h土之下。
直至他遇到林瑾,这个脸圆圆,软娇娇的姑娘。
遇到贴在路杆上的红纸头,她会上去认认真真念三遍,“天惶惶地惶惶,我家有个夜哭郎……”。在蛋糕店,她会不顾服务生的白眼,执意要拿那块最大的牛r曲奇饼。她会对着外国人不让分毫地据理力争,也会在大冬天给摆摊的老婆婆买热腾腾的烤红薯。
林瑾会吼他,凶他,欺负他,也会红着眼眶对他软糯糯的撒娇,只对他一个人的撒娇。
她会带他去大世界照哈哈镜,去汇丰银行看穹窿顶的大理石镶嵌壁画。她小手指着壁画,侧过脸告诉他,“这是希腊神话中的太阳神,那是月亮神,最最旁边的是丰收女神。”
她会在他受伤时,拎着药水饭盒来赌棚后院寻他。她眨眨眼睛,就会有水珠落下。她给他重新包扎伤口,喂他一口口喝掉温热的白粥,再将鱼肉松留下给他佐餐。
那鱼肉松很香很脆,是他久违了家的味道。
他的生活因林瑾出现而变了颜色,他想和她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林瑾躲在陆屿的怀中,暖暖和和,但她还是用脑壳蹭了下他的胸膛,问,“陆屿,你还没答应我呢?”
她看着眼前男人重重颔首,嘴里那颗苦橄榄瞬间变成巧克力糖,甜滋滋,连带心都酿起了蜜。
只要陆屿有了正当工作,姆妈便不会阻止他们交往。
林瑾抬眸,望着漫天闪闪烁烁的星斗,只觉灿烂如银,宛如他们可念可期的未来。
“陆屿,我爱你。”林瑾枕着他滚烫的穴口,红着脸说。
陆屿将环着她的手用力几分,薄唇贴在她耳边,极慢极认真地说,
“林瑾,我也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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