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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到红石,他把车扔在路边,坐地铁上市中心,他有时阔亭的地址,事实上他有如意洲每个人的地址,和宝绽有关的一切他都了如指掌。
    他打车过去,上八楼,敲响贴着春联的铁门。
    “谁?”屋里的人应,听声音是时阔亭。
    “我,匡正!”
    嘎吱一响,门开了,出来的却是应笑侬:“匡哥,过年好啊。”
    匡正没工夫跟他闲聊:“我找宝绽。”说着,他侧身要进去。
    “哎,”应笑侬把脚一伸,笑呵呵拦住他,“宝绽不在。”
    匡正眯起眼,掏出手机,把微信留言给他看:“宝绽说他过来了。”
    “是来了,”应笑侬有点刁难的意思,“又走了。”
    匡正才不信他的鬼话,越过他往屋里看:“他能上哪儿?”
    “让小先生接走了,”应笑侬倚着门,一脸的幸灾乐祸,“你来得也太慢了,走了一个多小时了。”
    匡正瞪着眼,难以置信,他想不到这么会儿功夫就被小先生钻了空子,更想不到宝绽真的会跟那家伙走。他铁青着脸,转身下楼,大衣甩起啪地一响。
    到楼下,他叫了个车,然后抽了根烟,给小先生打电话。
    “喂,”那边接起来,带着笑意,“匡总。”
    “你在哪儿呢?”匡正很不客气。
    小先生愣了愣:“有什么事?”
    “少废话,”事关宝绽,匡正异常强势,“在哪儿,地址给我。”
    小先生沉默以对。
    “怎么着,”小先生这种人,匡正知道怎么让他说话,“怕了?”
    小先生轻哼,语气冷硬:“我在画室。”
    匡正比他还冷:“地址。”
    电话随即挂断,几秒钟后,短信提示音叮地一响,一条地址发过来。
    何胜旌的画室在南郊,傍着护城河,春夏应该是一片绿柳成荫水波澹澹的景象,但寒冬还没过去,冰封的河面和嶙峋的枯枝给古色古香的院落添上了一份萧索。
    院子不小,附近的几条街上不时有无人机掠过,院墙每隔三五米就支出一只摄像头,门里门外全是西装革履的保镖,还有狗,比特犬,凶猛骇人。
    匡正跟着私人管家进院子,繁复的中式布局,飞檐、廊庑、凉亭假山,难以想象这只是一间画室。几道门槛过去,在三进院的堂屋向右拐,进东暖阁,扑面一股刺鼻的气味,是各种稀释剂混着油彩的味道。
    小先生斜靠在一张金丝楠木的罗汉床上,敞着衬衫,胸口挂着一块纯金佛牌,对面站着一个全裸的黑人模特,擦过油似的肌肤,大得空洞的眼睛,见到匡正,披上睡衣,光着脚走出去。
    匡正扫视屋子,直接问:“人呢?”
    小先生盯着他,浅淡的眸子几乎看不见瞳孔:“谁?”
    这一路,匡正已经够躁了,没心情跟他兜圈子:“何胜旌,你是个聪明人,”他站到罗汉床前,居高临下,“宝绽是我什么人,你门儿清。”
    小先生仰视着他,没答话。
    “要是不够清楚,我再跟你明确一下,”匡正俯下身,像某种极富攻击性的动物,和他脸对着脸,“我们是一个桌上吃饭,一张床上睡觉,钱放在一个户头,将来名字要写在一张证书上的关系。”
    太近了,小先生不自在地后移。
    “清楚了吗,”匡正偏过头,凑着他的耳朵,“清楚了就把人交出来。”
    小先生挑了挑眉,换个舒服的姿势:“人没在我这儿。”
    匡正眼神一动,一把揪住他的襟口。
    小先生纤毫不乱:“谁跟你说人在我这儿?”
    匡正单手脱大衣,准备跟他来横的。
    “宝老板本人吗?”
    不,是应笑侬,匡正脱衣服的手一滞,那是个玩死人不偿命的主儿,宝绽受了气跑到他那儿,他反手摆自己一道太可能了。
    “我约了宝老板,”小先生看表,“一个小时前,但他把我拒了。”
    匡正有点懵,他之所以相信应笑侬的话,就是觉得宝绽在家里受了委屈,小先生又恰好请他,他跟着走是情理之中,但事实是宝绽并没来,即使在自己这儿受了伤,他也没有接受别人的邀约。
    “够冲动的,匡总,”小先生指着他揪着自己衬衫的手,“电话里你不礼貌,见了面还跟我来这套,你当我外面的人都是摆设?”
    “何先生,”匡正松开钳制,但气势上不服输,“这里不是清迈。”
    “抛开外交豁免权不谈,就凭我家的面子,”小先生懒靠着罗汉床的床围,挽起衬衫袖子,“这个院子四面墙以内,我可以为所欲为。”
    匡正不否认他的背景,向后退了两步,小先生从罗汉床上下来,活动着手腕:“现在该我兴师问罪了,匡正。”
    匡正不怕他,脱掉西装解开衬衫,正要摘表,小先生一个摆拳挥过来,目标是太阳穴,匡正下意识抬臂一搪,力道极大,整条胳膊从受力点向两侧的肌肉全麻了。
    小先生吹了声口哨:“反应不错。”
    “泰拳?”匡正甩着胳膊。
    小先生兴致勃勃地问:“是谁把你耍了?”
    匡正这把糗大了,碾着牙说,“应笑侬。”
    小先生有印象,在如意洲的戏牌上见过:“那个唱女角儿的小天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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