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舒铭多探出了点身子,皱眉看得仔细,陆鸣被人从后面锁住喉咙,一时动弹不得,光头拿着钢棍,狠狠打在他肚子上。
那一声闷响连赵舒铭都觉得听到了,陆鸣本能地脸部狞了一下,侧身抬手一胳膊肘击在后面那人的太阳穴上。他抽身之时打了个滚,躲开了砍过来的刀。西瓜刀剁在地上发出“锵!”地刺耳声音,那人一击不中,拿着刀没有章法地朝陆鸣乱舞过去。
其他人看陆鸣这么能打,下手越来越不知轻重,似乎根本不怕弄出人命来。陆鸣赤手空拳,再敏捷还是被刀锋带到了几次,看得赵舒铭眉心一跳一跳的。
“真晦气。”赵舒铭小声嘀咕了一句,早知道就不过来看热闹了,真要不知道也就没这心理负担了,“什么啊,干什么不跑。”
话虽如此,但现在被人群围住,陆鸣想跑也不容易了。一个小混混从后面突然冲出,把他撞到在地。
赵舒铭终于叹了口气,知道再耽误不得,跳下墙,先打了110。
酒吧附近经常有打架斗殴的事情发生,巡逻车早在外面转悠了,这会儿报了警估计不到五分钟就能过来。赵舒铭看了看四周,捡起旁边一个酒瓶子,掂了掂,朝着路灯一甩。
路灯熄灭,赵舒铭大喊了一声:“警察来了!”
那边的人果然停手了,没头没脑地询问之声此起彼伏。赵舒铭凭着记忆几步攀上墙,轻巧一跃,翻了过来。人群里又黑又慌,根本没人注意他。他混进人群摸到已经躺地的陆鸣,装作慌乱的样子道:“我靠!人好像被捅出事了!警察呢?!快跑啊!”
这黑灯瞎火的,捅没捅到目标任务心里都没数,正没头苍蝇似地晕头转向的,有人开了口,立刻像得了指点,慌慌张张地一溜烟跑了。
虽然是吓他们的,赵舒铭心还有点悬,别真给捅到哪儿了吧?但他随手乱摸的地方都是干的,至少没出什么血的样子:“喂!你没事吧?!”
陆鸣只是脱力,刚刚磕到头还有些晕,这会儿稍稍缓过气,手撑着地要爬起来。
赵舒铭望见不远处警车的灯光靠得越来越近了,他可不想进去做笔录。
——干脆自己先跑吧毕竟已经把人给救下来了我可是仁至义尽了别什么好处都没有还惹一身麻烦呢。
脑子里的弹幕争先恐后地闪了过去,赵舒铭听见陆鸣略带痛苦的喘息,犹豫了两三秒,唉声叹气地拉起他的手臂:“还能走吗?”
*
离开案发现场,陆鸣就挣脱出了赵舒铭的手,自己扶住了墙,另一只手往腰侧伸了一下,又缩了回去,似乎不想暴露自己受伤了的事实。
赵舒铭还穿着服务生的衣服,跟在他后面:“我看你还是去个医院吧?”
陆鸣头往后侧了侧,不太情愿似地蹦出两个字:“不用。”
看他并不是很想理人的样子,赵舒铭双手插着口袋,就有点想走了。他也没自讨没趣的爱好,可之前想看陆鸣被揍得惨兮兮,这会儿当真看到了又觉着不是个滋味。
这人脸上身上带伤,走路都不稳当,脸上面无表情,从头到尾一副“我才闹过事”的不良模样,行人路过都要绕半个圈,就这么形单影只的,从赵舒铭的角度看去,简直令人致郁。
跟他以前收留的那只流浪狗似的。
陆鸣在前面挪,赵舒铭在后面跟。他也不让赵舒铭走,自顾自地走自己的路。
赵舒铭问:“喂,你要去哪儿?”
陆鸣没理他。
赵舒铭又问:“你回家?”
陆鸣的背影慢慢转过街角。
赵舒铭只觉受到了无声的嘲笑,从小到大他长得好嘴又甜,周围的人总哄着他顺着他,骤然遇见这么个油盐不进的,这滋味简直一言难尽。
朝天翻了个白眼,他转身就走。可是没走几步,就越想越觉得胸闷,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自己好心帮了这么大个忙,谢都不谢就不说了,就这种态度吗?
站在原地,抖了半天腿,赵舒铭还是没想通,返身追了上去。
陆鸣还保持着之前的速度,并没走出多远。赵舒铭跟着他来到一个小区门口。这小区离学校已经不远了,目测走路十分钟就能到。
赵舒铭也不管陆鸣回不回话,问:“你住这儿?”
这是一个有些年头的电梯公寓,房屋外表有些旧,但很干净,盘不大,楼间距却挺合适,到处都是绿植,绿化边上不少长凳供人休息。只是冬天天黑得早,这会儿庭院里都没什么人。
到出租屋门口的时候,陆鸣终于说话了:“你到底要跟到什么时候?”
他的语气还和平时一样,可因为有些发哑,听起来就没有那么冰冷。赵舒铭看他终于开口了,于是面带微笑地看着他:“第一次见面,你打了我一拳,没说对不起。”
陆鸣:“……”
赵舒铭接着道:“刚才我救了你。”
不等陆鸣出声反驳,赵舒铭笑眯眯地立刻接上:“不管你愿不愿意吧,你就是被我救了,这是事实,ok?”
赵舒铭又道:“我救了你,但你一句谢谢都没有。”
说完这句话,成功看到陆鸣被自己堵住,赵舒铭感到一阵神清气爽。他其实也不纠结道歉感谢的两句话,就是忍不住去惹陆鸣,惹得对方想发火又发不出来,自己就像胜利了一样有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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