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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页
    对身边多出一个人的状态,祈言还不太适应,他按照自己的作息:“我从现在开始,会看三个小时的书,不会出门,家里你随意。”
    见祈言在宽大的书桌后坐下,打开了阅读器,一页一页飞快看起来,陆封寒没走,往沙发一坐,尽职尽责地履行合约里的“无论何时,无论何地。”
    外面天光明亮,偶尔会有风声和巡航机起降声传来,恍然间,摧毁星舰阵列的剧烈爆炸、无数从雷达显示中消失的光点、腰腹上被贯穿的伤口,甚至从前线辗转无数光年、悄然回到勒托的狼狈,都变成了他独自一人的臆想。
    这一刻,正在进行繁复计算的祈言停下笔,似有所觉般看向坐在一旁的陆封寒。
    对方坐姿散漫,垂着眼,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室内的空气却以他为中心,变得滞涩而沉凝。
    祈言收回了视线。
    过了一个小时,祈言放下笔,起身,踩着地毯,无声走到陆封寒身前,站定。
    治疗舱虽然能够快速修复伤口,但受过的伤对身体并非毫无影响。比如现在,陆封寒唇色微白,精神困倦,已经靠着沙发睡着了,连警觉性也跟着一起沉眠。
    没了那道冷淬逼人的视线,以及天然压迫的气势,祈言打量的目光变得肆意。
    眉眼深邃如刻,鼻梁削直,下颌线条冷硬利落。醒着时,说话总带着股漫不经心的懒散痞意,现在睡着了,唇线却绷得很紧,显出刀刮一样的厉气。
    祈言抬起手,俯身靠近,食指指尖隔着半掌的距离,在空气里,沿着眉骨、眼尾、鼻梁、唇角,缓慢描摹。
    他惯常冷淡的情绪被冲破,唇边露出很淡的笑来,眼里仿佛聚着一簇光。
    祈言没有发现,陆封寒掩在身侧的手指在他靠近时,霎时收紧,又在他的描摹中,缓缓松弛。
    确定陆封寒睡得沉,短时间里不会醒过来。祈言迟疑一瞬,咬咬唇,轻手轻脚地窝进沙发里,在陆封寒气息笼罩的范围内,格外贪婪地长长吸了吸气,抱着膝盖,身体蜷缩,眉宇舒展,闭上了眼。
    二十分钟后,身边人的呼吸变得平缓,陆封寒睁开眼,目光落在了祈言身上。
    他直觉对方另有所图,但暂时看不分明。
    不过,陆封寒唇角拉开一抹笑——游戏开局,总会露出端倪。
    陆封寒醒来时,手下意识碰了碰伤处——伤口虽然已经愈合,腰腹肌肉一片光洁,但还是会隐隐有痛感冒出来。
    书桌后面空了,他的保护对象不知道去了哪里,陆封寒起身往外走。出门沿着楼梯下去,有新闻播报声传过来:
    “……从联盟军方获得最新消息,自星历216年7月22日,远征军大溃败以来,南十字大区前线,远征军余下部队已与反叛军星际舰队对峙数日,战事胶着……”
    听见这句,陆封寒脚下一滞,很快又恢复如常。
    厨房里。
    祈言从才送到的新鲜水果里,挑出一个红色雾果。
    手腕上的个人终端响起来,祈言看了眼屏幕上显示的终端号,按下接通。
    一阵沉默后,对面先开了口,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三天前你就到了勒托,为什么不回家?”
    祈言打量手里的雾果,皮很厚,他想了想,找了把水果刀,笨拙又耐心地开始削皮。
    外面隐约传来下楼的脚步声,陆封寒醒了。
    说话的人渐渐失去耐性,“前面十几年不住在家里,怎么,现在回勒托了,也不屑回家里住?你眼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爸爸?还有,”
    他话里没了严厉,颇为骄傲地提起,“你弟弟考上了图兰学院,你可能不知道,图兰是勒托最好的学校,他成绩一向都非常不错。我这几天准备办一个庆祝宴,你既然回来了,就记得参加,给你弟弟庆祝庆祝。”
    等了半分钟,没等到祈言的回答,祈文绍又重新变得严厉,“怎么,又不说话?”
    祈言思考几秒,平淡叙述:“跟你,没有什么好说的。”嗓音清冷。
    不知道触到了对面哪根神经,祈文绍低斥:“你跟你妈一样,都是怪物!”
    与此同时,祈言手一颤,刀划在了手指上。痛感通过神经,蜿蜒到心脏。
    血连着滴了两滴在地上。
    通话被挂断。
    祈言盯着自己手指上的伤口,有些出神。
    跟妈妈一样的……怪物吗?
    直到外面的脚步声逐渐靠近。
    放下水果刀和红色雾果,祈言转身去找陆封寒。
    新闻画面里,军方戎装笔挺的发言人正在接受记者的采访,被问及反叛军时,发言人严肃道:“两天前,反叛军狙杀目标排行榜再度更新,名单被发布全网,这是对联盟的持续挑衅!军方誓必保证目标人员的生命安全,阻断反叛军的阴险图谋……”
    见祈言从厨房出来,陆封寒挑眉:“刚刚在干什么?”
    “我受伤了。”
    陆封寒眉瞬间皱紧。
    从楼上下来,他没有发现打斗的痕迹,除了刚刚的水流声,也没有听见任何动静。而他站的地方,和厨房不过几步远,他不相信,有人能在他的眼皮底下袭击祈言。
    他还没有这么无能。
    “谁伤了你?”
    祈言把受伤的手指递到陆封寒面前,陈述事实:“削水果,水果刀伤了我,需要包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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