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尴尬,包厢里剩下的唯二两位花娘生生挤出笑容,娇滴滴的开腔打圆场,
“哎呦,公子消消气,别这么大脾气嘛!”
“就当我们家绿柳得罪诸位客人了,我在这里给她赔不是,让她自罚三杯好不好?”
“出来喝花酒开心,别这样凶神恶煞的嘛!真当我们怎么你了,本是一介区区弱女子……”
也不知道她们是打圆场,还是落井下石。
王大江板着脸伸手一挡,阻止了那位花娘企图攀扯姬昭衣袖的行为。紫哥更是一错步,把这些花娘跟水清浅和太子殿下隔开来,还嫌空挡不够,伸手把花娘往外推了推,嫌弃之意不要再明显挂在脸上。姬昭可能会因为水清浅的爆粗而事后管教熊孩子,但在这些当兵的来看,水清浅的行为已经算斯文了。
松哥直接下逐客令,“你们都出去,也别再叫人来了。”
云哥直接手动赶人,还开嘲讽,“真把自己当天仙闺秀了,可要点脸吧!就你们这样儿的,当我们家扫地丫头都不够格。”这真不是吹牛,宫里粗使的宫女都要求出身清白,宁仁侯府更是门禁森严。
“哎呦呦,客人可不能这么说我们呀,咱们丛锦舫在安州这地界里,一向有口皆碑……”门外传来一个大娘的声音,应该是花船的管事,果然,门帘一挑,出现一位风韵犹存的妈妈,“……哎哟,这么多人哪。”立时,说话的语气飘了丝丝怪调。
他们确实人多,所以,包厢还显得挺挤的。
能来花船消遣,向来追求的就是两个词:舒适,享受。这样挤巴巴的窝在一起,完全没有质量而言,等闲有点身份身价的人都不会如此委屈自己,所以,他们不是没权,就是没钱,外地口音,一屋子嘴上无毛的青皮后生……管事妈妈凭多年江湖经验,进门拿眼睛一扫,就把这个小小包间的客人归为三流人物,也许这些人在他们的家乡有点身份,但这里是安州,管事妈妈可没把这样的寒酸外地人放在眼里,她能撑起一家有口碑的花船,当然有后台,而后台,就是她能把客人划分三六九等的底气。
随着管事妈妈观察到内容增多,她也脑补全了戏码,笑容更加虚伪,“……各位大官人呐,虽然我们开门做生意,但也讲个你情我愿不是?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呐,姑娘,您一个儿都瞧不上,没关系,我必不让我们的庸脂俗粉再进来打扰,可我们丛锦舫的牌子禁不住大爷们的折腾哪……”
这语气真耳熟,水清浅觉得,他得有一年多都没听到了吧。就是扮成钱芊芊的那次,那些凤凰女说话就是这个调调,听上去貌似句句都在哄人抬人恭维人,可你就觉得那是在骂你,当然,实质上,也就是在骂人的意思。当初面对那些凤凰女的嘲讽,钱芊芊还听一听,眼下水清浅却不必把一个江湖老鸨的话放进耳朵。
唉,今晚的花船之旅太失败了。水清浅觉得无聊,越发觉得没有去南风馆开开眼界,真是太遗憾了。水清浅这边暗暗揪着姬昭的袍角自个后悔,那边姬昭低头看他的小鸟满脸写着不高兴,心情有说不出的酸爽。道理上讲,如果水清浅在这种地方玩得乐此不疲,姬昭恐怕砸场子的心都有。但让水清浅扫兴而归,所有节目都没玩开心,姬昭又认为这是身为兄长的不合格,区区歌舞小事都安排不好,这股矛盾的郁闷让一向怼天怼地霸气侧漏的太子殿下感觉不舒服。姬昭抬起手,把水清浅的头往自己身上按了按,低头亲亲他的发鬓,这是安慰。
“中实,”姬昭转头唤张准,“去安排一下。”既然连金吾卫也没了松乏的兴致,这里再待下去也没有意义。“先回去吧?”他转过来又对水清浅征询意见。
“没意思。”水清浅哼哼唧唧的,并没有反对。
“回头等我们再去看别的。”姬昭安慰他,惯孩子兄长毫无底线的纵容。
水清浅小猫一样用头在姬昭肩上蹭蹭,却没敢脱口把南风馆扔出来。他家昭哥一肚子坏水,可凶残了。别以为他这会儿态度好好的,自己要敢说‘南风馆’三个字,他可不敢保证身边会不会多出来一位活阎王。小心驶得万年船。
姬昭让人安排离开,巧的是那边管事妈妈阴阳怪气的左绕右绕,终于也把送客的意思表达明显了,“……可我们也得顾着其他客人的颜面,总不能让贵客们跟这些……”妈妈桑哼着气儿的用鼻孔指了指他们这一众金吾卫,“……护卫兄弟抢一个席面,是不是?我们丛锦舫姑娘少,但这湖面上,还有仙舸舫,如梦舫,秋月……”
这就是要把他们扫地出门的意思。
这赶巧的!如果真就这么走了,好像是怕了他们似的!水清浅顿时觉得不爽了,连姬昭给他系披风他都上爪子挠。姬昭摇头失笑,拍掉捣乱的猫爪子,让他规规整整的穿好披风,“你整日都想些什么?”难不成他还要亲手去收拾一个江湖老鸨子?这是给她们多大脸面呢。要是真的觉得不开心,待回头吩咐下去,任谁不得处理妥妥的再回禀,他们自己又何必操这份闲心。
水清浅瞪着姬昭,难道就这么‘认怂’啦?
“闹出来,你脸上好看呐!”姬昭脸一板,唱完红脸唱黑脸。
水清浅哼唧闹情绪,“你什么时候见我记过仇?有仇当场就报啦。”
记不记仇的姬昭不管,总之,某人别想在他眼皮底下上演大闹天宫,还不够丢人的呢。姬昭可知道这中二狗子似乎对青楼争风吃醋大打出手之类的江湖传说有股迷之好奇,跃跃欲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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