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俊美柔情,女子倾城柔弱,这真真是一副非常美的画面。
只是刺伤了多少人的眼睛呢?又在剜谁的心呢?
无尘闭着眼睛默念佛经,却如何都压不下嘴里的血腥味。
甄善对秦熠的碰触似有些瑟缩,但又似不敢反抗,身体僵硬紧绷极了。
见此,皇帝很是无奈,只是认为是他先前亏待了眼前的美人儿,才使她这么害怕自己。
唉,慢慢来吧,等接回宫里,他会好好补偿她的,到时她便不会在害怕,而会爱上自己的。
皇帝如此想到,灰常自信自己的魅力能征服眼前的美人。
“你来给善儿喂药。”
秦熠看了一眼雀儿,吩咐道。
“是,陛下!”
雀儿小心地接过药碗,跪在床头前,给甄善喂药。
娘娘似不安地看了一眼皇帝,才开始喝药,心中甚满意,终于不用再被恶心和糟蹋小和尚的药了。
等甄善喝完药,皇帝见她很是疲惫的样子,十分温柔体贴地给她掖了掖被子,吩咐人好好照顾她后,便带着人离开了。
无尘忍不住抬眸看向她,却在对上她哀伤的凤眸后,狼狈地转身离开。
只是女子隐忍的低泣却是让他的佛心完全崩溃,血液凝固!
无尘心中第一次有了恨意,恨自己给不了她想要的,恨自己为何不能放下所有带着她离开,更恨自己让她伤心。
他不配她如此!
“小姐。”
在所有人都出去后,雀儿担忧地看着靠在枕头上隐忍哭泣的甄善。
她的哭声很小,若不是靠近,根本听不到。
可惜,无尘的耳力太好了!
甄善摇摇头,转过身去,将自己蜷缩起来,压抑着细细的啜泣声,越压抑,越沉重,越痛苦。
雀儿难过又无措,不知如何安慰自家可怜的小姐。
“雀儿,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
她的声音带着微微沙哑的哭音,无力可怜极了。
雀儿不放心她一人待在房间,但又担心更让她难受,只好退到屏风外,时时关注着内室的情况。
甄善依旧蜷缩着,然,她的眼神却格外凉薄淡漠,仿佛刚刚痛苦低泣的人不是她一般。
弄得心疼死自家娘娘的缺儿安慰的话就这般卡在喉咙里了。
缺儿扯了扯自己的小辫子,望天问道:“娘娘,您真要入宫为妃啊?”
“不然呢?本宫有其他选择吗?”
唉,娘娘真的好可怜呢!
“……娘娘你真的没有其他选择吗?”
甄善美眸微挑,“小和尚不是弃本宫了吗?那本宫便只能进宫了,不是吗?”
“其实,”缺儿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娘娘,您早就猜到了昨晚,无尘是不会带你离开的是吗?”
“缺儿,即便是神,也预知不了未来,”甄善淡淡阖眸,最多只是不意外。
一个岔口,两条路,选择不同,结果也会不同。
她淋着雨,给了小和尚一晚上的时间去选。
既然他没选她,以后无论是什么后果,她也好,无尘也好,都要自己去承受。
人与神,皆并不存在后悔二字!
“可是,”缺儿纠结地看着昨晚后,已经红了百分之九十的水晶心,“您若是进宫了,那任务怎么办?”
甄善淡淡一笑,“会再见面的,不着急。”
某位主持费了这么大的劲要无尘入世,他岂会甘心就此放弃?
而且,她跟小和尚的缘分,深着呢!
“啊?”
甄善揉揉眉心,凤眸平静冷然,没再解释。
这是一盘棋,她也好、无尘也好,就算那自以为执棋的人,也不过都是些棋子罢了,端看谁能反转棋盘局势,牵制全局罢了。
……
夜深,菩提院中
“小殿下,既然舍不下,为何不去争取,莫非你真的想看着甄姑娘成为那贼子的妃嫔?”
了空主持看着跪在佛前,敲着木鱼念经的无尘,然,木鱼声没了以往的空灵干净,透着沉重,他眉眼朱砂黯淡,染着红尘之苦。
了空主持眼神有些复杂,依旧不放弃任何一丝机会,要无尘复出,夺回他的尊荣高位。
无尘并没有理会他,轻敲木鱼,念着佛经,祈愿她往后安好开怀。
“小殿下,您在这里念着佛,就真的能抹去甄姑娘心中的痛苦吗?还是您要为了您心中的佛,冷眼看着她陷于水深火热之中?”
无尘手顿住,缓缓睁开一双浅色凝重的眸子,“那便要以这天下数万无辜生灵的鲜血来成就我的私心吗?”
即便是国寺数百条性命,无尘也都做不到啊。
这也是为何他昨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在雨中痛苦,却怎么也迈不开步伐的原因。
“这天下本来就该属于您的,小殿下!”
无尘闭了闭眼,“阿弥陀佛,命数自有定,不是贫僧的,本不该强求。”
“呵,所以这就是小殿下您看着自己心上人投入别的男人怀抱的理由吗?”了空主持讽刺地问道。
无尘心口一窒,久久沉默。
“小殿下,您会后悔的!”
了空见无尘油盐不进的样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摔门离开。
后悔吗?
无尘抬眸看着大慈大悲的菩萨法相,脑海中是那个柔弱无依的女子,眉间朱砂黯淡,满是挣扎与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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