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小徐氏紧跟着又说了一句:“既然来了,就跟在自家一样。或是缺了什么短了什么,只管打发人要……”
话一出口,林雨桐就知道要糟。
这是老太太的庄子,老太太便是把这个给亲生闺女,谁也说不出个不字来。偏她习惯性的把对亲戚说的那一套套词给说了出来,当时老太太的脸就拉下来了。
这金氏这么多年,连着亲娘的门都不登,这是何等倔强又固执的人。这会子听了这话,她当即就冷笑,“合着叫我们举家来投,竟是要叫我们寄人篱下。老四,你之前怎么说的?”
四爷就赶紧道:“姑母,再没有哄您的话。镇子上的宅子已经买回来了。三进的宅子,前面带着铺面。开春再修整,您就委屈委屈,在家里陪老太太些时日。”
金氏这才点头,看小徐氏,“这是大侄儿媳妇吧?好叫你知道,我不是那穷亲戚,且别害怕。”
一见面,闹了个不愉快。
老太太是真恼了,“都下去各忙各的吧,我照应着。”
连林雨桐也一并打发了。
林雨桐也不管,只跟着四爷回自家的院子,“其实咱们才是真正的寄人篱下。”
四爷低声‘嘘’,先回家再说。在屋里一边洗了才一边道:“以后那边的事,叫老太太管,你少管些。这个姑太太性子实在算不得多好……”
尤其是对两个儿媳妇,跟对仇人似得。把孙子孙女把的严严实实的……他看了一路,诸多看不顺眼的地方,不过是懒的搭理罢了。心里又谋算着不能长期在一处住着,否则是非必然不断,这才又是帮着置办宅子又是帮着置办铺面,安顿在镇子上。离的近,以老太太的身子,那是想去看闺女了,走着就能去。可只要不在一个院子住,是非就少的多。
林雨桐表示知道了,一边给他搓背,一边跟他说家里的事。
正说着呢,就听见屋外,金双跟谁说话。渐渐的声音大了起来,好似是大房的哪个丫头过来,听着声音熟悉。
金双压着声音在说:“……稍微等一会子,晚些时候我会将药送过去,这会子爹在梳洗,娘在服侍,稍等一刻钟也成。”
“大奶奶只吩咐叫我来取,说是急着用,我哪里敢耽搁。”
林雨桐听的烦的很了,扬声道:“大爷的药,四爷待会亲自去送,叫那丫头先回去吧。”
金双应了一声,就朝周红儿看去,原话复述了一遍,“四奶奶也吩咐下来了,我更不敢违逆。”
四爷洗漱简单的吃了饭,真就拿了药给金伯仪送去了。
金伯仪在家庙了,屋子里果然要暖和一些,见四爷来了,他便笑:“你回来了?路上可还顺利?”
四爷捡了一些说了,这才正色道:“大哥,很快,我就要忙起来了。很多事要处理……要不想祖祖辈辈都在老家猫着,我们就不能错过任何一个机会。”
金伯仪面色郑重起来,他的气色好多了,天好的时候,还能在外面走走,如今是越发康健了,心态自然也就不同了。对外面的事,他的关注也不低,只不过信息来源渠道太窄太滞后而已。
见老四主动提起这茬事,金伯仪就道:“你不会无缘无故跟我提起这事,说吧,是不是有要我帮衬的……”
“大哥,家里得稳!”说着,就把药放在桌上,起身走了。
金伯仪的药还有半匣子呢,下个月月底再要也来得及,这一回来还没喘口气就来送药,金伯仪手敲在匣子上,叫身边伺候的义子过来,“你去请大奶奶来。”
这义子低眉顺眼的,应了一声是,慢慢的就退出去了。
小徐氏可有些日子没见丈夫了,一见叫她,先就红了脸,然后换了身衣裳,重新梳头,再用热帕子把脸给擦了,抹了一层油脂……手都放在胭脂盒上了,想了想又放下。
周红儿是个极会奉承的,忙道:“奶奶今儿冻了半日,脸色有些白。不如上点胭脂,提一提气色,省的大爷瞧见了,跟着忧心。”
小徐氏又将手放在胭脂盒上,“这把年纪了……实在是不成体统……如今也是没办法,少不得轻狂一二……”
收拾停当了,立马就往家庙去。
进了门,看见男人站在屋里,在整理花架子上的兰草,顿时脸上就有了笑意:“表哥果然是康健了。”
金伯仪回头温润一笑,“表妹来了。”
小徐氏点头,回头在屋里瞧了一眼,就见炕桌上倒扣着一本书,像是解梦的书一般。她就凑趣,“难不成表哥做了什么好梦?”
金伯仪点头,“梦见菩萨,只说得找个人诚心祈福,三年我身体便能康泰。”
“哦?”小徐氏立马急切的起来,“可有言说是什么人?只要有这么个人,我便是求,也得求来。”
金伯仪轻笑一声:“表妹这般急切的盼着我好起来?”
当然!
没有人比小徐氏更急切,说起来两人坐了小二十年的夫妻,可实际上打从怀上孩子,两人亲热的次数,一只手也数的过来。都说文氏守寡艰难,却不知道他何尝守的不是活寡。看着丈夫戏谑的笑脸,她脸一红,叫了一声‘表哥’,声音里还带着少女般的娇嗔和羞意。
金伯仪垂下眼睑,“这人得属鼠,得跟我至亲至近……”
小徐氏皱眉,“老爷太太都不属鼠……三弟和四弟……也不属鼠……二弟倒是属鼠的,可二弟早不在了……”才想说接下来就是儿子,可突然觉得不对,儿子当然不属鼠,属鼠的另有一人,便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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