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乌拉那拉的父亲只是个佐领,佐领也是每一旗里设置的辅官,以前还能管辖个三百人,后来逐年缩减,手底下两百人都没有。
论起实职,连前朝人家那种百户都不如。要不是人家闺女确实各方面都出挑,又有个满人的大姓在,她连被指为侧福晋的资格都没有。但现在不同以往了对吧?她跟你过的时间都比在娘家的时间长,不懂的也慢慢学的懂了。更何况,她作为皇后有些显著的优点:第一,她年纪大。第二,这么多年没怀过孩子。
这足以叫你后宫安稳呀!大家都会觉得,这么大年纪的皇后了,生出嫡子的可能性小了。你不想想,你现在的皇子都排到第几个了?
第九!把夭折的去掉,你现在都有六个皇子了!
假如你真娶了个年轻的,这个年轻的你进宫就能给你添皇子的可能性不大。要是生不了,其他人该生还生。也就是在嫡皇子出生前,前面可能得有十个或是十几个哥哥。
我的天啊!虽说是嫡庶分明吧,但长幼还是要有的。虽说大清继位之君,几乎没有又嫡又长的,但是吧,皇帝上面的哥哥,得了好结果的不多。
康熙朝的裕亲王算一个,四爷的三哥也算是一个。但其他的,可真没啥好下场。看看你皇阿玛的大哥,惨吧。
还有弘历你自己,弘时最后怎么着了,你忘了?
钮钴禄氏很多事情不靠谱,但在坚持立乌拉那拉氏这事上,其实没错。
当然了,谁又能想到乌拉那拉三十多了,人家还能生,且是接二连三的生。这全不在大家的预料之中啊!她最后被废,说是触怒了乾隆。说什么是为了乾隆跟烟花女子的二三风流事……乌拉那拉又不蠢!说到底,生下嫡皇子,她挡了太多人的路了。何况,她有了亲儿子,当真没有一点想法?
怎么可能?
所以,只要她想不开的要生孩子,那她的结局就是注定的。跟她争不争,有没有心争都没啥关系。她的位置摆在那里,她儿子的位子摆在那里。
甚至于,挡了别人的路都是其次,他犯了乾隆的忌讳才是真的。
一个手攥着权利死不放手的人,不管是谁有威胁他,挑战他的这个潜在的威胁,他都会果断出手,这才是乾隆!
一个嫡子搅乱的是人心,一个突然冒出来的皇阿玛,难道搅乱的不是人心?
林雨桐应对的更谨慎起来了,弘历如今对这种人心乱的处置手段还算是温和,而不是更激烈的办法,如此,倒也……好!
她和四爷需要这点缓冲的时间。或者说,是弘晖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的时候,跟眼前的这个人保持良好的关系,且潜移默化的影响他,这就成为一个长远要做的事。
因此,这次,林雨桐没急着说话。她没有顺着乾隆往下说,也没有一惯的再去说他的决定就是对的,而是把脑子一瞬间想到的都给他摆在明面上,“……这些本也不该我跟你皇阿玛管,有些话说了难免讨人嫌。但你一再的问,我要不说,岂不是我这个皇额娘冷心冷情?今儿把话说的这么透,就是告诉你,选皇后,这些潜在的风险,你得去评估。你额娘许是在继后的人选上有一些私心,但是总体上的考量是没错的。如果说,这些你心里都有数了,那你可以选一个你觉得顺心的人。可还是那句话,找个顺心的何其艰难。选秀选出来的,最大也就十六。你说你跟这么大的孩子,能有什么话说呢?你媳妇之所以难得,那是因为她是结发之妻。结发之情,只能予一人。你即便是天子,这事上也强求不来。我之前跟你皇阿玛一直在告诉你,‘妻者齐也’这句话,你觉得一个十几岁的还是孩子的姑娘,能跟你举案齐眉?”
乾隆的眉心微微舒展,眉头轻微的挑起,“皇额娘说的是!儿子举棋不定之处,就在于此。”
林雨桐微微点头,“所以啊,此事我跟你阿玛也是左想右想不得其法。这话我倒是想早对你说,可你皇阿玛说了,帝王嘛,谁没点自己的磨难?想那唐太宗,不也是中年丧妻。那长孙皇后,一代贤后典范,薨逝时也不才三十六岁?叫人如何不唏嘘?”
这是拿明君贤后类比他与孝贤,乾隆的脸上带上了几分真诚的伤感,“皇额娘跟朕说的都是别人不敢跟朕说的话。”便是额娘,也只一味的说乌拉那拉氏的好,这些不知道是没想到了,还是说不出来,总之没人提过。
林雨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帝王是天子,到人世间,承受最大的难,经历最大的苦。这有些决定,得你做。有些难,得你受。这是上天给你的考验。”
来的时候,乾隆是心里起了疙瘩才来的。走的时候,那点疙瘩被瞬间抚平了。
从院子里出去,刚好看到皇阿玛朝后边来。
远远的,还能听见皇阿玛跟陈福说话,“……不要玻璃器皿,除了好看一点用处也没有。”
陈福不解其意,“您要多大的,奴才这就去想办法。”
弘历马上迎过去,“皇……”
没叫完,四爷就瞪了一眼过去,弘历马上改口,出了院门在外面,得叫金先生。
他叫了一声‘金先生’,然后才问道:“您要用玻璃?”这边的窗户包括很多的器皿,不都是玻璃的?
四爷‘嗯’了一声,问说:“玻璃制造处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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