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就知道你不关心武林大事。”那路人笑道,“寄昙说两次不来,一看就是心虚,所以大家已经换地方到问罪庭去了,我也正要赶过去,不如一起吧。”
问罪庭?他们有什么资格来问罪?
陆知槐眼神冰冷,这就是大家拼死拼活想要救下的百姓啊,将侠士给予的帮助视为理所当然,一旦受到了意外的伤害却又将所有的过错推给对方。
当她随路人来到了问罪庭时,正看到几个人要将弄琵琶绑上一个木头做成的十字架。
“滚开。”
陆知槐闪至弄琵琶身侧,挥袖震退了那几个百姓,然而没有了支撑的弄琵琶却也软软地倒进了陆知槐的怀里。
陆知槐一下子僵住了,怀中的躯体虽然还带着温热,甚至还是柔软的,但她却已经感受不到对方心脏的跳动了。
她抱着弄琵琶缓缓地坐到了地上,对方安静的躺在她的怀里,就像睡着了一样。如果不是她原本清秀柔美的面孔此时带着青紫肿胀的伤痕,嘴角和额头也带着干涸的血迹的话,她的模样甚至算得上是安详。
真是个傻姑娘,你怎么这么天真呢,竟然妄图与一群没有理智可言的禽兽讲道理。
“你是什么人?!”
四周的人群愤怒的质问着她,但却被她此时的气势所震慑,只敢叫嚣而不敢上前。
“这位姑娘,区区……”一旁长发披散,模样称得上是儒雅的男子缓缓开口正想说些什么,却被陆知槐冷冷的打断了。
“闭嘴,我不想听。”她用袖子温柔地擦拭着弄琵琶脸上的血迹,然后用手掌轻轻抚过她脸上青紫肿胀的地方,将弄琵琶原本干净秀美的模样一一复原,“鲁迅先生曾经说过:‘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人性的,然而我还不料,也不信竟会凶残到这地步。’”
说着说着她竟然真的笑了出来:“是啊,我也不料,你们竟然真的会凶残到这个地步。”
自私且愚蠢,胆小又恶毒。
“一边嘴上骂着寄昙说害死了人必须偿命,一边却又将怒火发泄到一个无辜的弱女子身上。”
“弄琵琶做错了什么呢?”
“她唯一做错的,大概就是帮着寄昙说救了你们这一群忘恩负义的畜生吧。”
所以才总是好人不长命,而祸害遗千年。
听她这么一说,四周人声嘲杂,骂声愈发激烈。
“这位姑娘,你这样说大家是不是有些过分了?”那长发男子皱眉不悦道,“区区听不平·阅千旬,承蒙大家看得起,特意召开这一次庭审,也是为了给寄昙说一个解释的机会。可他几次三番浪费我们的好意,实在不得不让人觉得他是在心虚,想要逃脱罪责。至于这位弄琵琶姑娘,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也很遗憾,可她犯了众怒,众人也是一时失手才会造成这一出悲剧,这只是个意外。”
“哦?是么?”陆知槐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虽然四周对她的辱骂之声非常激烈,但她却没有任何生气的神色,甚至称得上是平静,平静得让人莫名有些胆寒,“所以你是觉得我应该谅解并原谅他们是么?寄昙说造成大地崩解也只是个意外,他本也是为了你们这些所谓的百姓才去努力修复地脉,可如今你们却将一切过错都推到了他的身上。呵,既然你们都不能原谅造成意外的寄昙说,又凭什么让我原谅造成了意外的你们呢?”
“这做人啊,可不要太双标。”
陆知槐刚才已经将弄琵琶的尸身检查了一遍,除了破皮的外伤之外,她的肋骨也断了好几根,内脏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破裂。
也就是说,她是被活活打死的。
而且……
陆知槐从她的怀中找出了她曾经给她的药丸,她至死也没将它丢出去,想必是不想再因为自己伤到这些人而又给寄昙说惹上更多的非议吧。
“你们放心,我今天不会杀你们,不仅是因为不想浪费了弄琵琶最后的苦心。”陆知槐抱着弄琵琶缓缓站了起来,然后一一扫视过周围众人的脸,缓缓说道,“也是因为,你们很快就会发现,有时候,活着比死亡还要痛苦。”
“至于你们几个。”她深深看了明显引导众人情绪的阅千旬几人一眼,“我且等你们原地暴毙,再去你们坟头蹦迪。”
“大家一起上啊!这贱人明显也是和寄昙说一伙的!绝对不能放过她!”
“没错!还敢这么大言不惭,说等阅先生原地暴毙?我现在就让你原地暴毙!”
“打死她!打死她!”
四周的百姓群情激愤,再也按捺不住朝她冲了上来。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屎你端碗来。”陆知槐歪了歪头,“既然你们这么想死,我也不介意将首杀送给你们。”
轰——
可怕的气浪以她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喷涌而去,那些蜂拥上来的百姓就如同撞上了一面透明的墙壁一般,被猛地撞飞了出去,霎时之间竟是筋骨俱断,口鼻溢血,四周响起一片哀嚎之声。
“你!”阅千旬大怒,与一旁的和尚对她提扇夹攻,“你竟然对百姓也下得了这个狠手?看来你和那寄昙说也是一丘之貉!”
“那又如何?”陆知槐已经懒得与他们争辩了,“这样一群白眼狼,救之何用?我现在要去好好安葬弄琵琶,没时间和你们纠缠,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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