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建设故意撞人,眼下非但不将人拉起来,竟是还站在一旁颠倒黑白,说尽风凉话:“你不长眼睛的啊!走个路都走不好!就你这晦气的样子,我看把你调到女知青那边去插秧,你也只能得个最低的工分。”
男女体力差异的区别,女知青的工分标准,原本就比男知青的普遍低一些。最重要的,田建设分明就是在信口雌黄,侮辱郗辰的其他知青都默认是一把好手的真正实力!
刚才的一幕,周围的几个知青并非没看明真相,眼下听田建设又这么扭曲事实,正想帮着辩解一二,就看到,一道娇小却灵活的身影,护食的小鹿般,直接向着田建设顶了过去。
噗通!
一如方才的郗辰,掉进了稻田里的田建设身上顿时沾满了淤泥。不,他比郗辰还惨,郗辰是背仰下去的,他则是正面落水,整个脑袋都被淤泥给糊住了!
“谁,谁特么撞我!”刚从泥里拎出脑袋,田建设抹了一把脸后,便对着身后破口大骂。
“你妈撞你!”许玉接的很溜,又用他方才的话回怼他:“你不长眼睛的啊!站都站不稳当!就你这晦气的样子,要是让你去插秧苗,你刚碰到,秧苗估计都会立刻得病吧!”
从泥里抠出眼睛后,田建设瞪向许玉,眼神狰狞:“好你个许玉,你竟然敢这么对我,你的工分是不是不想要!”
他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狐狸尾巴,许玉冷嗤一声,转头看向逐渐被热闹吸引而围聚过来的众知青道:“大家伙都听到了吗?咱们的田大记工员,平时就是这么依照个人情绪,依照看谁是否顺眼来记工分的!活做的好还是不好,在他眼里又算什么?田建设,你此举是想告诉我们大家,也不要去上工了,只要想着怎么去讨好你就行了,是不是!”
“许玉!你敢血口喷人!你是找死!”田建设气急败坏,体内的凶残粗暴再也伪装不住,挣扎着从稻田里爬出来后,就要对许玉动手。
只是,他还没碰到许玉,扬起的手腕就被郗辰用力地钳住了。
田建设瞪向郗辰,然而,无论他如何用力,都无法从这个平时看上去孱弱不堪,实则铁钳般的桎梏中挣脱出来,手上不行,嘴上又开始喷粪了:“你这个野种,坏分子,你给我放开!你信不信我……”
原主的生活本就是被辱骂所充斥着的,而前世的郗辰又历经过了各种网络暴力,所以,现在对于这些詈骂,郗辰其实已经产生了免疫,他不以为意时,余光却瞥见,许玉盛怒的满脸通红,两边的小奶腮也一鼓一鼓的,像极了臌胀圆润,似是随时会炸破进攻的小河豚。
生气时也这般可爱的小模样,让郗辰清冷的眉眼渐微舒缓,在她即将对田建设动手时,他已率先出手,用力向后一扬,田建设便再度落入了一片淤泥里。
许玉见状,眸光微顿,旋即又快速地反应了过来,对着田建设,掷地有声道:“组织让知青下乡,那是让我们到国家最需要的地方去做贡献的,不是任由着你这等国家的蛀虫随意欺负的!村长昨天就已经给郗辰知青正名了,他并非坏分子,这也是上头的指示!可是,你今天还一口一个帽子的乱扣,你公然违抗上头的指令,不服从村长的领导,我看,是你的思想才最需要接受再教育吧!”
说的委婉些,是接受再教育,直白一点,那就是直接进行示众PD!
这后果可就大了去了,一时间,田建设被淤泥糊住的脸上也白了几分,外强中干的正欲辩解,岸上的其他知青也已经看不过,迎着许玉的话,道:“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你以为你上下嘴巴一碰,随口说出的一句话,就不用担责任了?我们也都是清清白白的人家,从没有过违法乱纪,凭什么你随便一顶帽子扣下来,我们就得受着?”
“就是啊,上头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完全服从上面的命令。不辞辛苦的做事,战战兢兢的生活,就算是工分的事,也是你说多少就多少!已经这么唯命是从,就差没跪下去当舔狗了,你还要我们怎样?你知不知道,你随嘴的一句‘坏分子’、‘臭老九’,会给别人带去多大的伤害?这就是压死骆驼,甚至压垮一整个家庭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认!这纯属冤枉,个人私愤的帽子,我们不认,坚决不能认!也无法容忍!”
看似为郗辰抱不平的话,其实更是说出了众多知青自己的心声。知青大院里的很多知青,除了老一批的寥寥数人是自愿申请来这里的,其实,余下的大都是因为名额,甚至是某些原因下放到这里来的。
支援国家偏院地区,为祖国做贡献么,知青们也都认了,无怨无悔,可是,为什么还要被肆意损害名誉,甚至是因此命丧黄泉?性命攸关的事情,让别人如何能容忍?
因而,此事便一石激起千层浪,众知青们顿时跟着纷纷附和:“不能容忍诋毁名誉,不接受乱扣的帽子!”
“不能容忍诋毁名誉,不接受乱扣的帽子!”
“不能容忍诋毁名誉,不接受乱扣的帽子!”
……
呼声一声高过一声,在这炎炎烈日的午时,更是掀起了阵阵浪潮!
这类似于某种场面的情形,只是,田建设却从主动参与者,变成了台上被迫的对象,他内心的惶恐,可想而知,当下两股颤颤,几乎站立不住,慌乱地收回视线,不敢再扫向众人,虚张声势地丢下一句“你们都给我等着”之后,便立刻落荒而逃了,连一只鞋子掉在了淤泥里的不知何处,都顾不上去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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