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门口,许玉用之前从田建设手中抢走的钥匙打开了大门。仓库比较大, 有一般村民家的三个堂屋那么大, 里面横七竖八地堆放着许多杂物,看着极为凌乱,而且,有些还是很重的,不好搬移的,类似于石磨,打谷机等东西。
许玉从郗辰那里可以确定,方向民之前就做过监守自盗之事,而且, 偷来的粮食都放在了这仓库的某处。只是,眼下要是一寸一寸地寻找,耗时又耗力,许玉想了想,当下便转头看向了田建设。
此时,他脸不抽,腿不抖,僵着脖子,挺直脊背,很明显,应该是被“调/教”过了一番的。
许玉眉角微扬,看似是对村长道:“村长,你刚才说,查出偷盗者,必定会严惩不贷,公然批判的,对吧?我记得,对于这种坏分子,刑满释放之后,依然会剥夺他们的公民权利,也就是说,一日被确定为坏分子,那就终生脱不掉这个帽子。出狱后,也会交给群众管制,对其实行监督改造,不能乱说、不能乱动,各种限制其自由,这也就等于,只要此人被认定有罪,那就一直会被监制,直到老死!不,死都不能解脱,他们的家人,也会被其所连累,原本是贫农的成分,都会瞬间转变为‘高成分’,不仅会被下牛棚,还会被‘群众专/政’……”
随着她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惊雷般,把田建设原本就是虚撑起的防线击的溃不成军。最后,他脸色苍白,冷汗直流,要不是贴着一棵树,就要直接瘫地上了。
这虚脱模样,想让人不注意到都难,而且,田建设又没病,这情况只能说明,他是做贼心虚!
结合着刚才的种种情况,众人又哪里还看不清事情的真相,“死里逃生”的感觉,让孙禾顿时出了一口恶气,她立刻对许玉道:“这就叫做罪有应得,自取其咎,必须得把这件事情上报,绝不姑息!”
村长也重重颔首,扫了眼旁边死鱼般浑身如绵的田建设,虽然这些年来,他们一直都不对付,但是,毕竟是同一个村子的,田建设也算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要是真落得这么个“不得善终”的下场,村长多少有些于心不忍,便语重心长地对其道:“建设,我知道,你小时候就是个好孩子,有一年,我掉山后的那条河里,还是你把我救上来的,你还记得吗?虽然说,你小时候有一次掉到了粪坑里,是我把你捞上来的,咱们也算是一命还一命了。但是,这些事情,我一直都记得。乡里乡亲的都几十年了,没人希望谁会过的不好,所以有些事情,你可得自己想清楚了,一旦走错了一步,可能你这一辈子,甚至你整个家都完了!”
许玉也趁机道:“你只要知错就改,回头是岸,那就是在将功折罪,这么多人都看着呢,到时候肯定会帮着说明实情,上面也会从轻处理的。就当做是……看在社员之前刚来时,你帮着我们搬箱子,看在你之前的帮助,良心未泯的份上,再给你一次机会,这也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你们都给我闭嘴!”方向民突然冲了出去,直接威胁田建设:“你什么都不要说,那你就是什么都没做过!你要是敢乱说一个字,你知道我的,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搬!”许玉也不再多言,一声指挥后,看向众社员:“把仓库清空,只要找到赃物,所有涉事者,一个都别想跑掉!”
“啪!”田建设脑海中的那根弦,彻底断裂,他脱口嘶喊出:“我从来都没窗户边偷过东西!我没有!”
窗户边……
许玉与郗辰对视了眼,而同样会意了的孙禾等人已经跑到了窗户边,开始去找赃物。果然,不过几分钟,他们就发现,地面上有几块砖是松动的,抠出砖块之后,里面竟是整整藏了五袋粮食!
许玉看着那些粮食,又看了看之前从稻谷场附近找到的,用来冤枉孙禾的那一小袋粮食:“这几袋粮食用的布袋都是一样的,还都是用红布条捆扎的,而众所周知,方向民,今年是你的本命年,只有你才喜欢用红布条!”
众人顺势向他腰间望去,他有皮带却不用,今年一直都是在用红布条做裤腰带。之前还曾有社员因此事私下打趣过他,说他应该是夜路走多了,才会有这种日日系红腰带的弓杯蛇影之举,原本只是玩笑之言,没曾想,竟是真的被说中了!
不等方向民开口狡辩,许玉继续戳穿他:“被偷的粮食这么多,绝对不可能是一下子就偷走的,这样势必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所以,只可能是,经常窃取一些,堆积成的。而这仓库的钥匙,只有你有。因而,也只有你有这个机会,去做这些事情!当然,你也可以说你是帮凶,那主谋就是……”
不等许玉的目光扫到田建设的身上,他立刻为自己辩解道:“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不是,我是被逼迫的,我就搞了几个鞋印,放了一袋粮食藏在晒谷场周围,其它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了,我真的不是主……啊!”
方向民忽然冲上前去,直接给了田建设一拳,詈骂道:“你这个孬种!杂碎!我让你乱说话,我非打死你……”
村长立刻招呼众人上前,把失控的方向民给拉开了,并死死地架住了他。看着疯牛般的他,所有真相哪还有不明了的?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丧尽天良,做出这等恶事,眼下事情败露,非但没有丝毫的悔意,还变本加厉,对人大打出手,当真是不可救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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