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什么?”沈芙问。
“两条鳜鱼。”外婆说,“那老太婆挑剔的很,不吃带刺的鱼。”
程奶奶和外婆是同一天嫁到这胡同里的,吵吵闹闹几十年,拌起嘴来小孩一样。
沈芙接过袋子,转身又被外婆拉住,往书包里塞了什么东西。
“充电器。”外婆数落着:“刚还找呢,又忘带,这丢三落四的毛病,像你妈。”
沈芙任由外婆帮着整理衣服,嘴上贫道:“您昨天还说我成天闷在家里,像我爸。”
外婆斜她一眼,“都像,路上小心点。”
沈芙应了一声,重新撑起伞。
雨下的更大了一些,天色却亮了不少。出了院门,是一条南北向的路,两边的槐树长的很高。
在北京,这样的胡同已经很少,难得的是安静。
程奶奶家的院门虚掩着,门口停了辆车,很低调的雷克萨斯。
沈芙没敲门,直接进去了。
程奶奶在廊下侍弄几盆白晶菊,听见动静抬头,眯着眼打量一番,脸上的褶皱舒展开来,“芙丫头。”
沈芙叫了人,把手里的袋子递过去,“外婆给您的。”
程奶奶笑眯眯的接过,“进来坐。”
“不了奶奶,我还有事。”
程奶奶没听见似的,拉着沈芙往里走,“喝杯茶暖暖身子,这雨下不长,过会就小了。”
说着话锋一转,“你外婆骂我没?”
沈芙一笑,露出两个小巧的梨涡,真诚道:“没,刚还念叨您。”
程奶奶摇头,“肯定没念我好。”
沈芙捧了茶在沙发坐下,对这样的拌嘴见怪不怪。
程奶奶又道:“等会在这吃个饭,正好你殊同哥也在,让你外婆一个人去。”
沈芙抓住重点:“江……殊同哥在?”
“早上刚来的。”程奶奶说,“说了两句话倒头就睡。”
话音刚落下,门口的帘子被掀开。
来人只穿了件白T恤,外套随意的挂在臂弯里,一手拿着手机正回语音:[知道了,不用来接我。]
那声音很有磁性,带点刚睡醒的慵懒,仔细听的话,还有种淡淡的疏离在里头。
不用看就知道是谁。
沈芙抬头,正对上江殊同有些淡漠的眉眼。
他应该是东厢房过来,穿过走廊的时候身上飘了点雨,半边肩膀都是湿的。
江殊同的眼神扫过沈芙,停顿了两秒,最后对程奶奶道:“外婆,我车钥匙呢。”
“这就走?”程奶奶不怎么乐意。
江殊同点头,“有点事。”
“给我去换件衣服。”程奶奶没好气,“这什么天你穿短袖。”
“没事。”江殊同收了手机,一点不在意的样子,“到活动现场还得换。”
拿他没办法,程奶奶把车钥匙扔过去,“外套穿上。”
江殊同微微欠身,抬手精准的接了钥匙,又回了条语音,才拎起外套穿上。
一阵衣料的窸窣声后,沈芙旁边的沙发陷下去一块。
他身上有很淡的清香,顺着空气窜进鼻尖,沈芙的呼吸不自觉轻了几分。
程奶奶道:“这是你芙妹妹。”
江殊同侧头看了眼,“认得。”
他像是笑了一下,眉眼间那股子淡漠一下子散开。
沈芙有一瞬间的愣怔,忙低头捧着茶杯掩饰。作为国民偶像,这男人真是好看的非常过分。
程奶奶:“你们好久没见了吧。”
江殊同往后靠在沙发背上,长腿大咧咧的伸到茶几那,单手回着消息,随意道:“两个月吧。”
过年时候见过。
沈芙拿脚尖磨了磨地,有点意外。那次是表哥他们攒的局,包间里太闹,她惦记画一半的漫画稿,待了十分钟就走了。
他竟然记得?
“女大十八变。”程奶奶说,“几天不见看着高挑了,门口进来我差点没认出来。”
是高了,但……
沈芙坐直了身子,有点心虚的、把踩着内增高鞋垫的脚往沙发底下藏了藏。
不知道是不是看到这动作,江殊同忽然笑了一下,很轻的,从嗓子里溢出来。
他的目光缓缓移到沈芙旁边的大书包上,“作业写完没?”
沈芙喝茶的动作一顿,转头不满的看过去。
你才要写作业!
她抿起唇,气呼呼的,嘴角的梨涡都带了点耀武扬威的气势。
“我毕业了。”
说完觉得不够,还补了一句:“大学毕业。”
这丫头还和小时候一样好逗,生气的时候喜欢鼓着腮帮子瞪人,像只红了眼的兔子。
江殊同真的笑起来,一双桃花眼里淬进了细碎的光,四周的空气都一下稀薄了几分。
这是聚光灯养出来的气场,随便一个动作都能带点勾人的意味。
沈芙卡了三拍,神魂归位。
所以他刚刚是故意的吧?
逗小孩呢?
程奶奶泡了咖啡过来,没听清这边的动静,随口问:”聊什么呢?”
江殊同笑了一下,修长的手指捏过陶瓷杯,很轻的抿了一口,“没什么。”
那张脸实在太占便宜,沈芙的气势又迅速瘪了下去,起身道:“奶奶,我赶时间,先走了。”
“这么着急。”程奶奶看了眼外头的天色,对江殊同道:“你不是也要走,正好送送芙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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