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是淬心池,檀冰若不愿,谢明瑶是拉不下来他的。
但他顺着她的力道半蹲到了她面前,倾身与她紧密地面对面,像是一时没反应过来要拒绝她。
“我现在,恨不得,杀了你。”谢明瑶一字一顿地说。
面容雪白,气质如孤高浮云的道长缓缓垂眸,睨着她抓着他衣襟动作粗鲁的手,漫不经心道:“你焉知本尊没有想要杀了你?”
谢明瑶闻言笑了:“不装你的仁慈圣人了?”
“除魔卫道乃道家己任,你魔气入心不知悔改,杀你也是仁慈。”
“说得好。”谢明瑶喃喃道,“你那样强大,掌握着我的生杀大权,拿我的死活来随意言谈很正常。”她凝着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那双漂亮的凤眼里所包含的复杂情绪,像海水般令人窒息。
“白日里我说要走的话,惹你不开心了?”谢明瑶忽然态度软化,松开他的衣襟轻轻抚平,“你都关了我这样久,应该消气了吧?”
檀冰不言语,只垂眸看着她素白的手为他抚平衣襟。
谢明瑶抚着抚着忽然改变了主意。
她的手缓缓顺着衣襟探进去,檀冰本垂着的眸子猛地抬起,冰冷地与她对视。
“我好冷。”她手的确很凉,哪怕隔着繁琐的几层里衣都能让人感觉到冷意。
“这地方太冷了,我最怕的就是冷了,师尊若是不气了,就帮我暖暖吧。”
她说着话就靠了过来,将脸埋进他的颈项,低声柔柔道:“我那时说走也是故意的,我晓得师尊听得见看得见才那样对云听说话。清辉长老今日来是带我走的,若师尊真让他们带我走怎么办?若师尊告诉他们我无药可救怎么办?我故意那样做,还不是想气气师尊,让师尊不好好收拾我一下,都不甘心放我跟他们走。”
她巧舌如簧,将黑的说成白的,反倒好像她其实很不想离开一样。
她的呼吸弥漫在他颈间,他不适地想要躲开,谢明瑶抱住他的腰,跌倒在他怀中。
“师尊别走,你之前说过我是你的弟子了,让我唤你师尊,那徒弟冷了,师尊难道不该帮徒弟暖暖吗?”
实在太暧昧了。
明明一个非常正常的称呼,明明是很正经的关系,从谢明瑶的嘴里说出来,却好像比道侣还要暧昧,比情人还要刺激。
檀冰被谢明瑶扑得也倒在地上,她就那么将自己全部重量抛给他,好像他不撑着她,她就会虚弱地摔回冰冷的地面。
黑暗中,檀冰视线下移,与怀里的女子对视,她的眼睛那样明亮,像他幼时未曾上昆仑时,见过的清凌凌的碧湖水。
水里倒映着他的脸庞,他看着她,眼神直接,视线坦然,旁人或许分辨不出什么,但他自己心里知道,也体会得到,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师尊。”
谢明瑶的呼吸漫在他耳边,缓缓压着他的胸膛倒下。
“师尊……”
她伏在在他身上,将冰清玉洁的道尊按到在地。
“好冷啊。”
她扯开他的衣衫,将自己裹紧在他怀里。
她的脸紧贴着他的胸膛,只隔着最后一层单薄的里衣,几乎就要肌肤相亲。
“你是不是不信我的话?”她的声音幽柔,充满蛊惑色彩,“你仔细想想,云听亲眼看见我魔气未除,一定会告知清辉长老,这样一来,那个牛鼻子就会知道你还没有帮我除完魔,他肯定不会催你或者怀疑你的能力,那他就会自己离开,不会提带我走了。”
“我一直以来的真正意图,其实只有一个。”
那就是离开这个鬼地方。
“那就是永远不离开这里。”
“我以后日日这样和师尊‘师徒情深’好不好?”
她呼吸急促,轻轻低头隔着衣料咬着他的胸膛。
檀冰像是这时才终于回过了神,冰冷的灵力将她推开,她哎呀一声摔倒在地,低着头任由长发遮住她的脸颊。
她脸上满是隐忍,这恐怕是她生平头一次这样后悔自己做过的决定,早知道会在檀冰这里翻车,还不如去走剧情呢,反正都要委屈自己恶心自己。
啊,不过细想想,和檀冰这样心事重重的美人斡旋,其实也没有特别恶心,委屈是有的,憎恨也是有的,但……
养眼也是真的。
也只有这样一点儿好处了。
谢明瑶撑起身缓缓站好,再望向他的时候已是柔弱不堪,却也笑靥如花。
既然来硬的不好走,那就来软的,好好研究一下这溶雪宫和檀冰,找个机会自己跑。
她总会摸到檀冰不便的时候,找到他的弱点,彻底逃离他。
等她修了魔道做了魔尊,就掳走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到时候……
想到如何侮辱折磨他,谢明瑶热血沸腾。
她快步走上前,看着已经衣衫整齐的道长:“师尊带我走吧,这里黑漆漆的,我一个人好怕。”
檀冰垂眸盯着她片刻,在她炙热真诚的视线下冷冰冰道:“怕?”
他忽然扬起手,谢明瑶还不及反应,腰被修长的手臂揽住,眼前景色飞快变换,再定下来的时候,已经是漆黑冷夜,万丈深渊,深渊下冷风呼啸,像怪兽的哀嚎。
他们是悬空的。
他们是悬空的。
谢明瑶反应过来,手脚并用地缠住唯一的支撑点——面不改色的道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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