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纪宁一出校门就往后面的偏僻街道拐,外表看起来老旧冷清的街巷走进去里头却大有乾坤。
两旁各种杂货商铺修理店,招牌林立,道路尽头是一条斜坡,纵横交错的电线把天空切割成方块, 晚风微凉,店铺边忙碌的妇人开始生火做饭,人间烟火气十足。
赵纪宁身高腿长, 身体明显比她好许多倍, 不一会就不见了踪影。
桑白弓着背吭哧吭哧地往上爬, 一开始还担心自己会不会被他发现,现在看来是她想法多余了。
看这样子, 今天能不能找到他还是一回事。
就当是锻炼了。
桑白心态很好的想。
这条坡又陡又长,爬上去夕阳都红彤彤,她突然到了高处,往下看,仍旧是一条笔直陈旧的马路,唯一不同的是,这条路的尽头是一家汽修厂。
桑白双手扯着书包带,试探往里走,在门口被人拦住。
“哎,小孩,你来干嘛的?”眼前的男人大概三十多岁,白T恤破洞牛仔裤,卷起的袖子底下露出健壮的肌肉,正挑着眉戏谑看她。
小孩?
当了十几年成年人的桑白顿时不服气,昂起脑袋。
“你说谁小孩呢?”
跟前的小姑娘还没到他肩膀高,扬着头却无比老成的样子,顿时把何骁逗乐了,他打趣看她,“说你呢。”
小姑娘眼睛圆圆脸蛋也圆圆,蕾丝边小衬衫和背带裙,气鼓鼓的样子像极了每年暑假电视里放的樱桃小丸子。
何骁忍不住伸手扯了扯她的马尾,逗她,“读几年级了?作业做完了没有就到外面瞎跑?来,告诉叔叔你今年几岁了。”
桑白:“.........”
士可杀不可辱。
她脑袋一偏甩开他的手,气势十足,“关、你、屁、事!”
“哟,还挺凶。”何骁啧了声,拎着她书包把人往外推。
“不说算了,我们这儿保密机制严格,不欢迎身份不明人士的啊。”
“乐白,十五岁,读高一!”桑白像只小鸡崽子一样被他撵着往外赶,立刻迅速报出家门,就差把祖宗十八代都和盘托出了,她汇报完屈辱发问。
“行了吧。”
“勉勉强强吧。”何骁闻言停住动作,又好奇低头盯着她打量,“你真的十五岁了?怎么一点看不出来,就像是个小学生...”
后面那句话他是自言自语嘟囔的,桑白差点气个仰倒,她瞪过去,“我只是发育的有点慢!”
“哦――”他了然点头,然后低眸觑她一眼,“小矮子啊。”
“.........”
“对了,你来这干嘛的?”
“...找人。”
桑白憋屈地打量着周围,这个修车厂面积不大,空阔的场地上摆着各种正在修理的车子,四处脏乱,空气中混着浓浓的机油味道。
她视线转过一圈,没见到赵纪宁的身影,倒是旁边那个男人再度问,“找谁啊?你的小男朋友啊?”
“.........”桑白从前最讨厌三种人,自以为是、虚伪、心术不正,她现在决定再加入一项,嘴贱。
她看向那个嘴贱的大哥,一字一顿,“找我儿子。”
“?”何骁惊了,他咽咽口水,“那你儿子...叫什么名字?”
“赵纪宁。”
“.........”
空气陷入死寂的沉默,何骁失语,旁边那台汽车后面的两人也失语,听了半天墙角的简齐放下手里扳手,看向对面的高中生。
“小宁,你什么多了个妈?”
赵纪宁:“.........”
他扔下手上的东西,车也修不下去了,胸口堵得慌。
他正想出去教训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乐白,就听到“哎哟”一声惨叫。
赵纪宁马上起身,只见外面堆放着的几个油桶咕噜噜滚了一地,桑白躺在地上捂着腰一脸痛苦。
何骁见状,立马惊慌失措举起双手,无辜撇清。
“不关我的事啊!她自己崴的!”
时间拨回两分钟前,桑白那声“赵纪宁”落地后,赵河一脸吞了苍蝇的表情明显是认识他,桑白随即没再管他,径直往里走。
修车厂就这么大,几乎一目了然,她就算是一辆辆车后面找没出几分钟也能找到他人,但意外就是来得这么突然。
桑白高估了这具身体的肢体协调能力,刚走两步,脚下不知道踩到什么打滑,原本以她的反应能力是完全能站稳脚跟的,但身后那个大书包即时彰显出了自己存在,重物脱不开地心引力的控制,往后重重一拽拉。
桑白被带得直接摔倒在地,“哐当”过后,她肩膀撞到旁边摆放的空油桶,一阵噼里啪啦中,她倒地不起,脚踝后腰处剧痛传来。
紧接着,她就看到了赵纪宁的脸。
“小宁,这是你朋友吧?”
修理厂后面休息处。
桑白被搀扶着坐到椅子上。
何骁挠挠头,看着赵纪宁,一副“你的人你自己负责”的隐喻态度。
赵纪宁盯着桑白,面色不善,声音低沉,“你怎么在这里?”
“我找你。”撒谎是蒙混不过去的,桑白干脆实话实说。
“?”赵纪宁神色莫名。
“小宁,你们...”何骁闻言目光在两人中间打转,脸上表情一言难尽,尤其是看向赵纪宁的目光更为复杂,大概是在内心揣测这么小他都下得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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