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哭声,没有回答。
去院子里跪好,今晚不许睡!
冬稚被赶到门口。
冬勤嫂把门关了,连灯都没给她留。
冬稚跪在水泥地上,风吹在脸上,像在扇她巴掌。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她看也没看一眼,摸出来直接挂断。
半分钟后,手机又响。
那声音锲而不舍,唱了半天也没停。
冬稚拿出来,摁下接听,没看屏幕其实想看也看不清。
她泪眼模糊,用力吸一口气。
喂。
泪珠子啪嗒掉下来。
喂?你在哪?我在这个路口。
喂?冬稚?
冗长的沉默。
那边顿了一下,你哭了?
喉咙梗着,说不出一个字,肩用力,每一根脊椎和神经都绷着,冬稚满脸都是泪,只能紧紧地捏住手机,像是要把它捏碎。
月亮被遮在云后。
黑漆漆的夜里,只有她啜泣着喘不上气的哭声。
第18章 火炎
路灯薄黄的光驱不散浓夜,除了马路对面亮着的便利商店,各处都黑了。
冬稚坐在这路口屋檐下的阶梯上哭,没声儿的那种,只眼泪一个劲吧嗒吧嗒地掉。
温岑跑过马路,买回来两包纸巾,店家只给了一包,他怕不够,多买了一包。抽出纸递给她,看她擦眼泪,半天才劝:别哭了,眼泪糊在脸上,风一吹多冷啊。这晚上的风跟刀子一样。
冬稚不言语,鼻尖红红,眼睛也红肿。
温岑没见过她这幅颓到有些丧的模样,想说什么,又觉得什么都是废话。他站半天,忍不住蹲下,我搞不懂,陈就给你买琴,为什么挨打的是你?
冬稚摇头,说不出话。
他可真是个事儿逼,净给别人招事儿。温岑低低骂了句。
本来是找冬稚拿放在她口袋里忘记要的手套,到了路口,一等就是半天。打电话给她先被挂断,第二个电话打过去接了,就听见她在那边哭得快没气。
等冬稚边哭边走到路口给他送手套来,一追问,结果听了个让人搓火的事。
冬稚和陈就两家住得近,从小一起长大,她这么说,温岑就这么听,多的也不去问。
不哭了。温岑默默叹气,抽出纸递给她,真别哭,仔细等会脸疼,我不骗你,眼泪干了脸上多疼啊
他一张张递,冬稚一张张拭眼泪,攥了一手的纸团。
给我吧。温岑看她渐渐缓过来了,要过她手里用过的纸,起身去路边,扔进垃圾桶。
再回她面前,他问:那你等下怎么办?
回家。她说。
回去跪着?
她默然。
你别那么傻啊我说你。温岑皱着眉蹲下,这大晚上的,冷的要死,跪一整晚明天你的膝盖还要不要了?你听我的,能蹲就蹲一会儿,最好是坐着家门口有凳子没?反正没人看到,宁愿坐到天亮也别跪。
冬稚不说话,他又问:听到没?
她这才点头。
我回去了。冬稚嗓音沙哑,站起身。
温岑跟着起身,我送你。
不用了
你眼睛肿得都睁不开,我哪放心你一个人走,万一掉坑里或者绊倒摔跤了算谁的?也好有个人给你从泥里捞起来啊是不是。温岑说,要是怕被认识的人看到告你家长,你就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这黑不溜秋的,万一有坏人出来遛弯刚好碰上,你一个人那不完蛋了嘛。
冬稚嗓子疼,哭这么久也累,不想说话。知道他是好意,她没再坚持,疲惫地点了点头。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
冬稚在前,温岑在后。
这条路上只有沙石被鞋底踩过的声音。
她放慢速度,回头看,温岑两手插兜,跟着她的步子一如往常散漫,那眼睛却黝黑得发亮。
他冲她摆手,示意她安心往前走。
她转回头,继续提步。沙石摩挲鞋底的声音又响起。
回家的路还是那条路,只是今晚变得格外长。
冬稚坐在屋檐下,院子里漆黑静谧。正门一直关着,她妈该在房里气得哭过,现下大概睡着。至于门,不用试都知道肯定反锁了,她有钥匙也进不去,即使可以,她也不想。
坐了不知多久,口袋里手机嗡嗡响。
温岑给她发消息,说:我到家了。
下一句像盯活的监工似得:有没有坐着?还是偷偷跪着?赶紧的啊,麻溜起来坐下,别让人不省心。
冬稚抿紧起皮的嘴唇,回复:我坐着。
真的?
真的。
那还行。他说,又问,冷不冷?
冬稚缩着肩,告诉他:不冷。
你猜我信吗?他发来一个表情,你就穿那么点,晚上这个温度我还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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