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闻言果然愣了愣。
王晞在心里冷笑,面上却不显,声音也越发的温和,道:“太夫人,不是我不想帮您,而是您说的这种事压根不可能。您让我的人带东西去探望施家,肯定是没问题的。问题是我们要带什么过去?难道真的带了被子、吃食过去?我们过去的时候要不要拿了侯爷的名帖呢?如果不拿,您这是准备以自家的名义去探望他们吗?”
太夫人支支吾吾地答不出来,朝着屏风的方向看了好几眼。
王晞连顺着望过去的兴趣都没有。
她道:“不过,您要是觉得还是去看一眼放心,那我就让身边的人去帮您看一眼。您看您要带些什么东西过去?或是开了个单子我帮您买了,或者是到时候我派人过来取。”
不管太夫人怎么打算,她都准备把这件事捅到永城侯那里去的。
这个时候,大家连皇上的意图都没有摸清楚,探监无异于站队,她相信以永城侯的怯懦,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允许太夫人去探监的。
太夫人却不知道,听着又高兴起来,觉得王晞怎么看怎么听话体贴乖顺,忙让施嬷嬷去写张单子,还道:“我就知道你办事妥帖,这件事交给你,我最放心不过了。”
王晞笑盈盈地应了,拿着单子出了玉春堂,大张旗鼓地照着单子置办起探监的东西来。
侯夫人是当家主母。要是其他的事,她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可去探施家的监……王晞好歹是寄居在永城侯府的表小姐。
她满头是汗地去见了永城侯。
永城侯气得差点吐血,安排侯夫人去阻止王晞后就直奔太夫人那里。
母子俩说了什么府里的人都不知道,但母子不欢而散大家都是知道的,王晞还因此被永城侯叫去委婉地训斥了一顿,让她以后要守规矩,后院的事必须侯夫人同意了才能做。
王晞表面上听着,出了永城侯书房就撇了撇嘴。
现在知道管束家里的人了,早干什么去了。
施珠气得咬牙切齿,觉得王晞就是故意的,看不得他们施家好。
要是施家能从这次劫难中逃脱,看她怎么收拾王晞。
施珠恨恨地想。
她倒不是同情施家那些人的遭遇,她不过是想让别人知道,永城侯府还顾着这门亲戚,她出阁的时候也体面一些。而王晞手上多的是银子,要真的想帮施家,完全可以不动声色地把这件事办成了,王晞却偏偏到处嚷嚷,分明是不愿意雪中送炭,帮施家一把。
施珠坐在镜台前,望着镜中那个面色狰狞的美人,心中一紧。
她如今什么也没有了,能拿得出手的,也就这张脸了。陈璎打什么主意她心里清楚,可男人也爱美色,就像她爹一样,她就不相信了,凭自己的容貌,陈璎能逃出她的手掌心。
当然,美人迟暮。但她也没想着陈璎会听她一辈子,只要三、五年,她能生几个儿子就行了。
施珠在心里盘算着,谁知道没两天,皇上就越过刑部和大理寺直接下旨,说施家胡言乱语,诬告皇子,罪不可赦,施大人斩立决,施家的女眷全部发卖教坊司,男丁全部流放西宁卫,施家财产被抄没充公。
只有施珠,因为御赐婚姻保全了下来。
如晴天霹雳,之前没有一点预兆,皇上就来了这么一招,让那些还在犹豫着怎么对待施家才合皇帝心意的人遭受重重一击。
“这是又出了什么事吗?”
大家纷纷打听。
太夫人却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永城侯松了口气,好歹不会把永城侯府给牵进去了。
孝子贤孙就人人都会装了。
永城侯给太夫人请来了太医院的御医,衣不解带地在太夫人床前侍疾,几个儿媳妇更不用说了,整天都守在太夫人屋里,就是常三爷的婚事,也暂时先放了下来。
二太太心中不悦。
侯夫人却很愉悦,还私底下悄悄地和潘嬷嬷道:“活该!她不是说韩小姐和她儿子八字相符,是天作之合吗?怎么眼看着就要嫁进来了,却出了这样的事?”还意有所指地劝永城侯不用担心,因为“韩小姐和二房长子是宜家旺嗣的好姻缘,太夫人肯定会否极泰来的”。
永城侯懒得理会后院的这些弯弯绕绕,没有接侯夫人的话,而是要侯夫人看好了施珠,免得出了什么意外不好交待。
侯夫人早有安排。她怕施珠那边有什么意外,干脆把施珠放在了眼皮子底下,日夜在太夫人身边服侍不说,还让施珠给太夫人抄写经文祈褔,说“太夫人这样,都是为了你们施家”,颇有些你不侍疾,就对不起太夫人的意思。
施珠心中充满了恨意,觉得施家倒了台,大家都欺负她,太夫人又不是什么大碍,永城侯府却弄得人尽皆知,一副让人觉得受了施家连累的样子。
二太太也满腹怨气。
施家再好,难道比自己生的儿子、女儿还重要?
早不病,晚不病,这个时候病,别人会怎么议论她儿子的婚事?
好在是太夫人没两天就清醒过来,只是身上不得劲,不想起床,继续躺在床上由儿子、媳妇服侍着。
这样又过了两天,她猛地抓住施珠问:“你爹什么时候行刑?你可曾去看过他?还有你祖母和你母亲,他们都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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