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谁去宗人府,谁来做宗令,与他何干?
又不是他的祖宗、先辈。
但这件事还是触动了大皇子。也不知道是谁给他出的主意,他派了心腹幕僚去见了庆云伯。没几日,宁郡主就提出致仕,还说自己的身体不行了,想在活着的时候享受几天天伦之乐,让皇上把大皇子过继给他,继承宁郡王的爵位。还在大朝会上劝皇上:“这样你也不用为难了。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们都能理解。要说我喜欢大皇子呢,也不见得,我主要是瞧着他家那长孙不错,身体健康,皮实好养,这对我来说就是顶好的了。”
一副我不忍让你为难,直接给你把大皇子解决了口吻,让皇上再次气得昏了过去。
陈珞趁机暗示七皇子:“有把握的事才能做。若是没有把握,最好还是别动。或者是让别人为你动。免得将来得罪人想辩解都没有借口。”
七皇子若是到现在还看不出父亲自是怎么为他打算的,那他就是个蠢蛋了,皇上也不可能立了他为太子。可他知道的太晚了。
如果再早几年,或者是皇上的身体再好一些,能多支撑几年,他慢慢地在朝堂中布局,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被动——功勋世家要么不站队,要么不知道什么愿意和庆云伯府绑一起。朝堂之上拿“国本”说事,坚决要求皇上有嫡立嫡,无嫡立长。
皇上这段时间被他们吵得脑袋都是疼的,还不要说像从前那样往皇后身上泼脏水,用改立皇后的办法把七皇子弄成嫡子了。
陈珞来找他说事的时候,他沉默了良久,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进一步好还是退一步好。
按理,他应该进一步。
父皇都为他做到这个地步了,他若是退怯,皇上的所作所为还有什么意义。
但他若是进一步,万一最后太子之位落在了二皇子身上,他还有什么前程可言。
七皇子这边惶惶不知如何是好,二皇子却已得了密报,知道陈珞去拜访七皇子为何。
他很是感激陈珞,觉得说来说去,还是姑舅表亲最亲。
陈珞再怎么恣肆,可关键的时候,还是站在他这一边,还是愿意为他奔走。
他对陈珞,也比自家的兄弟亲。主是他自幼就隐隐觉得皇上并不像外面传的那样喜欢自己,虽说严父出孝子,可皇上不仅对他严格,还很苛刻。就像镇国公陈愚待陈珞。
有时候他和陈珞桌子并着桌子听大儒们讲课,他感觉他和陈珞才是亲兄弟一样。相同的境况,相同的遭遇,没有比他们更荒诞的了。
外人看他们不知道有多富贵,实际上他们都不受父亲待见的人。
他没联系陈珞,也没和陈珞说一句话。
他觉得陈珞应该也和他一样,视他如亲兄弟才是。
皇上从前只是单纯的不想让薄家在右他,站在他的肩膀道貌岸然地享受荣华富贵,因而不想立二皇子为太子,后来他发现七皇子比二皇子更聪明伶俐,更善解人意,也更能理解他的所作为所为,觉得七皇子才是他心目中理想的储君人选。
这念头才一发不可收拾的。
到了现在,他虽然也依旧觉得七皇子更适合做太子,可朝中的呼声和功勋们的低制却让让他措手无策,没有办法。
他心里就更恨了。
从前薄家想让谁做皇帝就让谁做皇帝,现在还左右他立储。
他越发不满意二皇子。
皇上发了道圣旨,要立二皇子为乐山侯,准备把他也打发到蜀中去的。
陈珞得到消息的时候正要解衣休息,他看着天气渐热,想着他在西山还有个避署的别院,约了王家的人去别院小住。
王晨这段时间忙着跑清平侯府的军饷之事,不能离城,金氏倒是想去,却又放心不下丈夫。
王晨心痛金氏来到京城之后就没有一天能消停的,不是去参加别人的宴会,就是设宴招待别人,劝她带着王晞和两个儿子一块去山西别院,正好让两个儿子收收心,到了九月,准备让他们去一家俞钟义家的族学附学。
这件事是陈珞帮着出面联系的。
正好王家想掩饰他们家和谢时的关系,加之俞钟义家学渊源,在族学里坐镇的是他一位中过举人的族叔,这几年也教出过几个学品兼优的学生,王晨欣然同意了。
陈珞想着等可能要进宫,怕是没有办法送王晞去别院了。
他忙写了一封信给王晞,让王晞和金氏先走,他随后再去拜访她。
还让送信的陈裕叮嘱王晞:“最好让大舅兄也陪着你们一道过去。等到圣旨发下来,万一城里乱起来,想走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薄家筹谋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让二皇子出京呢!
王晞也不能下来。
她怕自家这里有麻烦,反而连累陈珞照顾他们。她王喜去给王晨送信,让王嬷嬷帮着金氏赶紧重新收拾,把细软都带在身上,这才问陈裕:“长公主呢?”
陈裕是看着她和陈珞是怎么在一起的,把王晞当自家的主母敬着,自然是恭敬有加,拱手道:“长公主到时候会进宫。那里最安全不过了。”
不管皇上和皇后怎么起冲突,也不会先和长公主打起来。但长公主在宫外,那就不好说了。
王晞匆匆点头,让白芷赏了陈裕。等陈裕一走,就立刻让人去请怀了孕的常珂,问她愿不愿去西山的别院小住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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