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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管家虽不解,仍老实应:“过去三日了,王爷。”
    三日。
    郁殊勾唇,那夜还曾对他视而不见,昨夜更是说出“再不见他”之妄言,今日便前来了。
    果然,不过三日便忍不住了。
    “王爷,见还是不见?”张管家小心低问。
    郁殊转眸看着他,启唇道:“让她先候一会儿吧。”
    “是。”张管家忙道。
    可不过半炷香的工夫,张管家又折返回来。
    “怎么?”郁殊挑眉。
    张管家擦了把额角的汗:“王爷,苏姑娘走了。”
    郁殊容色微顿,片刻后眉心微蹙,双眸半眯,声音添了几分阴晴难定:“走了?”
    毫无耐性的女子!
    “是,”张管家补充道,“不过,苏姑娘说酉时之前,她在醉云楼雅间等着您。”
    郁殊微蹙的眉心渐渐舒展开来,长睫微抬:“她要本王去,本王便去?”
    张管家不敢多言。
    郁殊垂眸,看了眼仍沾着赤墨的指尖,懒懒的捻了两下,挥了挥手。
    张管家忙退了下去。
    郁殊转身走到盆架旁,伸手欲净手,却在看见澄澈水面的倒影时顿住。
    那张脸无半分恼色,唇角反而微扬。
    郁殊脸色倏地一沉,起身便欲朝门外走,下刻却又想到什么,转身,弯腰,将扔在角落的红玉妆奁捡了起来。
    ……
    醉云楼。
    苏棠坐在阑槛钩窗前,看着楼下车水马龙。
    眼前两盏茶徐徐冒着热气。
    看得久了,她拿起一杯,喝了满嘴的苦涩,却又品出丝丝缕缕的茶香。
    以往她不爱喝茶,只觉苦,如今竟也喜欢了。
    临近酉时,楼下徐徐驶来一辆马车,红鬃马高大威猛,马车四面皆以玄色缎面的绸子裹着,瞧着便华贵的紧。
    轿帘被一只苍白的大手掀开,一人穿着暗绯色袍服走了下来,墨发微束,被风一吹说不出的清雅妖媚。
    苏棠放下茶杯,走到门口。
    不过片刻,一阵脚步声传来,房门被那只苍白的手推开,而后摩挲了下右手手背上蜿蜒着的伤疤。
    只是动作在看见等在门口的女子时顿了下,她依旧戴着那个刺眼的红玉珠钗,脸色微露红润,似是心情不错。
    郁殊蹙眉,旋即随意道:“没去街口?”
    苏棠且未应声,蹲跪下去:“民女叩见王爷。”
    郁殊双目一紧,死死盯着正俯首行礼的女子,好一会儿突然低笑一声,越过她走进雅间:“你倒是变得乖顺了,可惜没那般有趣了。”
    苏棠仍垂眸不语。
    “过来。”郁殊敛笑,尾音却如带着勾。
    苏棠凝眉,一动未动。
    “既自认民女,难道阳奉阴违不成?”郁殊走进雅间,“过来。”
    苏棠抿了抿唇,手轻轻抚了抚袖袋,这一次并未回绝。
    只是她才转身,手腕立即被一股大力拽了过去,身后门“砰”的一声关上。
    苏棠诧异转眸。
    却未等她开口,那抓着她的手已飞快松开,郁殊转身走到桌旁坐下,眉心微蹙的看着自己的手,似乎还能察觉到点点微热与酥麻。
    苏棠看了眼他,抿唇走上前,拿过茶壶,静静添了两杯新茶。
    茶仍冒着阵阵热气。
    郁殊望着她的动作,眯眸不语。
    倒好茶,苏棠坐在对面,沉静了好一会儿。
    郁殊慢条斯理摩挲了下袖中妆奁:“昨个儿请你不来,今日却亲自去请,有……”
    话未说完已戛然而止
    苏棠安静从袖口拿出那根白玉簪子及白骨,放在桌上,推到他跟前。
    郁殊指尖微顿,垂眸扫了眼簪与骨,又看向她:“这是何意?”
    “这两样东西是王爷的,而今也算物归原主了,”苏棠笑了下,“还请王爷将其收回,我受之不起。”
    受之不起……
    郁殊松开摩挲妆奁的手,将白玉簪子捻起端详了一会儿,半晌放在桌上:“既不喜,扔了便是。”
    目光却紧盯着那根玉簪。
    他仍记得,她当初看着柳婉婉戴着这根玉簪时恍惚的神色,而今却受之不起了?
    “王爷的东西,王爷自己处置吧,”苏棠敛目沉神,嗓音幽然,“王爷曾救过我,将我从教坊司带了出来,我亦侥幸救了王爷,将这仅存的一点儿物件还了,便算两不……”相欠。
    可余下二字还未道出,便被打断。
    “我知你想说什么,”郁殊面无表情,可嗓音却诡异的华丽雍容:“你可知,曾经折磨过我、见过我最不堪模样的人,现在何处?”
    苏棠脸色微白。
    “在刑部大牢,”郁殊勾唇低笑一声,“折磨我的人,断了手骨、腿骨,剜了膝盖,受了鞭笞,日日被薄如蝉翼的刀片剐一层肉,叫的悦耳极了。可惜,我厌恶那些声音,便又药哑了他们。”
    他抬眸,目光温柔看着眼前脸色苍白如纸的女子:“但其实,将我最为卑贱、形若丧家之犬模样尽收眼底的人,却好端端地坐在我跟前,你觉得呢,阿姐?”
    苏棠睫毛一颤,这是郁殊第一次以少年的口吻唤她,柔和却诡谲。
    “王爷想说什么?”她抬眸,声音平静。
    郁殊神色顿了下,继而笑得越发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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