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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卖药郎伸出手,将盖在浮梦脸上的书拿起,随意的扫了一眼内容,是一本诗集,作者不知道是谁。
    浮梦先生睁开眼,银灰色的瞳孔直直的看着上方的天花板,他的双手搭在腹部,“稍微有点......”
    虽然很一言难尽,但也算是大部分作者都会有的情况了。卖药郎相当了然,“有觉得没意思了。”微微起身,将抱枕垫在身后,舒服的靠上去,男人微微仰头,露出一段曲线优美的脖颈,,黑发随着他的动作落下,像是缠绕在猎物身上的蛛丝。
    写作,是个相当折磨人的事情。有很多人凭借着一腔热血提笔挥墨,可往往都是三分钟热度,最后不了了之。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相反它非常麻烦。在有灵感的时候,想要写出出色的东西,不仅仅需要灵感,更需要查阅无数的资料,还要逻辑合理,就像是圆谎一般。
    “我是不是不太适合做这个。”浮梦先生伸出手,摸了摸身上,“烟,让我放哪了......”现在的他,特别像那些三流小说家,只不过在他身上那种落魄反而演化成了一种颓废的美感。
    “克蕾不赞同你抽烟。”卖药郎合上书,走到浮梦身边,对方相当自觉地移了移腿,给他让出了坐着的地方。他顺从的坐下,提起桌子上的茶壶,给茶杯里倒上了茶。
    浮梦先生移动了下头,靠在微微倾斜的沙发长椅的椅背上,“唔,她觉得这样对人类的身体不太好。”他顿了一下,“大概是我以前给她留下了一点深刻的印象。”
    说实话那个所谓的‘深刻的印象’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印象,不,准确的来说,那次大概给年幼的小蛇造成了无法计量的心理阴影,并且造就了她与先生从过去到现在的相处的基础。
    自从能够离开那个世界,男人就进入了一个对什么好奇,对什么都想尝试的阶段。虽然早就已经过了叛逆期,但这并不妨碍他在尝试一下那些奇奇怪怪,甚至可以说是有那么一点不健康的事情。比如,喝酒,还有抽烟。
    金色与蓝色的水烟壶轻巧无比,哪怕是当作工艺品,都具有相当的欣赏价值,金色与蓝色像是破碎的星辰与夜空,高雅中又带着灵动。
    在古老的帝国中,水烟曾一度被认为是“舞蹈的公主和蛇”,而它也无亏于这种带着妩媚意味的称呼。
    舌尖绽开了一朵又一朵的玫瑰,层叠展开,轻软的花瓣吻过唇舌,那种极乐般的快-感将人的理智瞬间淹没,仿若身处云端。
    鸦羽般的长发散开,像是一条条灵巧,缠绕在一起的蛇,又像是等待猎物的蜘蛛,结丝成网。金色的瞳孔是最纯粹的明黄,因为让人头晕目眩的感觉显得更加美丽,如同熔炼的黄金,成色最好的黄钻或是琥珀。
    有些苍白的手捏着烟管,眼尾的皮肤晕染出了一小片层叠的红,由浅及深。
    等到年幼的小蛇见到时,对方就是这个样子,并不会让人误会的性别,超越性别的美丽,几乎在见面的刹那间,就让小蛇炸了鳞。
    “先生?”克蕾克丝贝放轻脚步,放低声音,似乎是在怕一不小心惊扰了对方。
    一片缭绕的烟雾中,对方的身影也带了一丝幻影的味道。美得不真实的人就像是传说里的人,少一不注意,便会在眼前消失的干干净净。
    “克蕾吗……”略显低沉的嗓音带着一点沙哑,莫名的撩人。
    如果放在别人身上,绝对会从头红到脚,但对于颜色浅淡的少女来说,就像她那头美丽的仿若云水的银白色长发与瞳孔一般,她的感情就好像是冬季的雪,干净又冰冷。
    还远远没有数年之后成熟的水银之蛇轻轻眨眼,同样是浅白的睫毛让她多了几分不谙世事的单纯。
    “您的状态并不好。”数十年如一日不会婉转说话的她直截了当的指出了男人的状态。少女走到他身边,坐到地上,看着男人的面容。
    黑发的男人扯出一个懒洋洋的笑容,声音像是睡梦中的呓语,“哦?”尾音微微上翘,他侧头看着还显年轻的少女,他早已预见了结局。
    克蕾克丝贝一脸严肃,“您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话还没说完,一双漂亮的手就落到了她的脑袋上,那只手用轻柔,不会让人感受不到也不会让人觉得力道过大。
    一向严肃认真的少女感觉到头顶上的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年纪不大,倒是很会操心。”
    “反驳,我觉得有必要让您认清事实。”
    克蕾克丝贝认为十分有必要让对方好好珍惜自己的身体。这是她和阿代比灵天文台的各位教授,老师,同学学到的。无论如何,都要珍惜这仅有一次的生命,因为生命是奇迹,能够让死寂的荒野开满鲜花。
    在众多依靠本能生存的同班中,以千万分之一被选中的幸运,她获得了灵智,这是她生命的开始,是新生的开始。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她要抛弃过去,她不会扔下过去,因为正是那些岁月塑造了如今的她,是构成她的全部的基石。
    男人露出一点笑容,坐了起来,“是嘛,真是个好孩子。”那双眼睛里并没有什么情绪,就像是在说客套话一样。他好像一个病人,一会疯狂,一会理智,一会怠惰,一会温柔,如今的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甚至是精神。
    灵魂并非分裂,却也没有聚合到一起。世界五彩斑斓,天旋地转,好似芭蕾舞演员独自站在舞台的最中央,四周黑暗,只有头顶打下一束光,没有照亮世界,反而把明与暗分割开来。一双看不见的手又把光暗捏合在一起,好比小孩子把好几个颜色的橡皮泥捏在一起,本来鲜明的色彩不在,只留下一片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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