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寒夜过去,两个寒夜过去......
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长,但这是应该庆幸的事情。因为,如果到了夏天,他们又会有另一种生不如死的体验,而那些贵族也会又一次剥削他们。
就是在这样的、普通的一个冷夜,凄冷的月光经过雪的反射,将自己惨白的光散发到各处。
忽然之间,火焰照亮了所有人,火光盖住了雪光与月光,将所有人的脸和眼睛照亮。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是顷刻之间,野火燎原。整个下城区沦为了一片火海。
他们并没有叫喊,也没有扑火,只是就那样麻木又茫然,安静甚至是死寂般的看着。
那火焰在燃烧在跳动,在他们的眼睛里,在他们的心中跳动。
也是这个时候,上城的贵族忽然从梦中惊醒。
他们害怕火焰蔓延到上城,就让人将整个上城与下城分开,他们不会去救火的,因为那是毫无意义的一件事情。
事情就是这样戏剧。
上城的贵族里不止是有醉生梦死的贵族,还有有学之士,他们担忧着未来,上城,下城,又或是这个国家。只不过他们的力量实在是太小了,根本什么都做不到。甚至不得不和那些大贵族做出一样的选择,明哲保身,说到底不过是自私和懦弱而已。
不过,可笑的是,就在这些大贵族中,同样有个少年,锦衣玉食的生活并没有让他也陷入美梦中。他比这个上城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更早的认识到,下城的可怖,他知道,早晚有一天那火焰会燃烧起来,将整个国家吞噬。他也试图同家人说,只不过家中的人显然觉得他是杞人忧天,并且对下城的贫民嗤之以鼻。
在看到,或者说知道下城燃烧起了大火之后,贵族少年知道,火焰已经开始燃烧了,什么都阻止不了了。但他不会逃跑,因为这是整个上城的罪孽,被压迫反抗,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书上也曾书写过国家兴衰。王朝衰落,英雄末路,美人迟暮,这三件事情,他已经见证了。
他还记得幼年时的朱红宫墙琉璃瓦,美人盛装浅笑,裙摆如云步如莲,也还记得将军手持宝刀,战马嘶鸣,又或是文人轻狂落笔,留下万古流传的诗句,只是,一切都结束了。
上城的梦早该醒了,一切都合该是注定,是命运的潮流,无法阻挡。
......】
胡蝶忍看了一眼身边的那人,紫色的头巾将浅金色的发包住,是药师常用的那种头巾,虽然穿着并不是人们一贯印象中的服饰,但是手上的动作却娴熟无比,很显然,对方却是有不错的医药基础,并不只是简单的,所谓的卖药的。
“那个,药郎先生,后面的步骤我来就好。”胡蝶忍正在配置对付鬼用的毒。她是鬼杀队中,唯一一个不能砍下鬼的脖子的人,但是她却可以配置将鬼杀死的毒,用紫藤花。美丽绚烂而梦幻的花,对于鬼来说却是毒药,但却非常适合胡蝶忍。在自然界中,越是美丽的东西,越是可怕,越是有着致命的毒。
“你制的毒,很有趣。”卖药郎停下手中的动作,药钵中的紫藤花已经碾碎,里面还有一些草药,花汁浸染,留下了浅紫的痕迹。
胡蝶忍接过对方递来的药钵,眉眼柔和,“多谢您的夸奖。”她和姐姐都是药剂师的女儿,她们对药格外的熟悉,甚至可以说,她们的成长伴随着这些东西。
“已经这个时间了。”卖药郎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西式时钟,他走到水池边清洗着双手。
胡蝶忍问道:“药郎先生接下来还有事情吗?”当时蝶屋忽然被敲响,她打开门看到卖药郎还吓了一大跳,对方就那样站在那里,安静无比,后来才知道对方是来帮忙的。对方一个人过来的,之前和他一起出现的,那个黑发金瞳的男人不知道在哪里,但最近鬼杀队的变动她还是知道的,毕竟如果只是卖药郎一个人她还不至于被吓一跳,可一起出现的,还有妖怪,那就不得了了。
这么想着,胡蝶忍有些好奇,毫无疑问卖药郎并不是普通人,那个名为浮梦,一看便知道是假名的男人也不是普通人。卖药郎将手仔细地擦干净,“浮梦那边,应该需要,我去。”
想到浮梦先生给人的压迫感,胡蝶忍稍微犹豫了一下,实际上她很清楚自己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但最后,她还是问了。“药郎先生,浮梦先生写的都是什么样的故事呢?”或许是因为自己拿起了刀,见识过鲜血的她,已经没有资格拿起笔了,至少胡蝶忍是这样认为的,更何况现在她哪里有时间考虑如何写一个故事呢?
卖药郎想了想,轻声回答道:“大概是,自己喜欢的故事。”
胡蝶忍眨了眨眼,自己喜欢的故事?虽然好像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怎么感觉有点奇怪。看出来她在想什么,卖药郎勾起唇角,“不必在意,浮梦是个奇怪的作者。”
不对他人抱有期待,一点一点写着自己的故事,翻阅的人只有自己,那是一种孤独的状态,却也让人十分迷恋,因为那种如同天上悬挂的弯月冷清,如同迷雾一般神秘的气质,是他魅力组成的一部分。
“忍小姐如果感兴趣的话,也可以看看浮梦的故事。”卖药郎这么说道,浅蓝色的瞳孔里似乎有温柔的水光。
胡蝶忍轻轻点头,“好的,我会的。”
【魂梦绕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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