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毫不留情的话语,贾史氏面色一僵,知晓贾代善约莫猜到了她的来意,咬咬牙,语调带着些忧愁,“可是老爷,婚两姓之好,这史家若是成材,到底也可以抚照老大他们吧?这军中……”
“我贾代善也是从小兵做起。”截断了贾史氏的话语,贾代善直白了一分,不留情面着开口,“不提这事还好,提起来我想新仇旧账想一块清算了。”
贾史氏一惊。
“家世提供的只是自身的实力和眼见,还有长辈的阅历与对朝政的分析。这便是所谓的家学渊源,而不可能直接因为家世被喂功勋战绩。哪怕是按着最最最潜、规则的流程,那也是家里出人派遣亲卫护着他,为他杀敌争军功。关键还是得人在战场。”贾代善咬着牙强调又强调了一遍:“关键还是得人在战场!”
“我难道不给他机会?把他往东北调,觉得我在害他不成?原先西北大定,东南沿海一带,算得上太平。唯有北方红罗刹虎视眈眈的,伺机与大周为敌。你要军功,要保证爵位,甚至还想要升爵位的,去哪里是最合适不过了。可他呢?可史家呢?这笔账我真忍着没跟你大哥算一算。”
贾史氏面色彻底刷白了一分。
“当我贾代善的人情是大白菜不成?我自己都在东北吃风雪整整五年,我靠着这五年的风霜,帮人算打点得妥当。可他呢?若是在内地升迁能够顺顺利利的,我为什么不把赦儿塞过去?我贾代善缺亲卫缺心腹缺给亲儿子保驾护航的?”贾代善望着面色带着苍白的贾史氏,深呼吸一口气,想想自家老大的那团乱事,决定吸取经验教训,先说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也省得日后生怨念。
“你可以为你娘家筹划,我贾代善行有余力,自然也会帮扶一二。”贾代善定定得看了眼贾史氏,道:“现在就明明白白告诉你,去东北,十年内有纷争,但东北苦寒。或者东南沿海,三年之内有战,但东南得先学会浮水,潜深海。你回去转告史家,让他们自己选择吧。总要有付出的。若想着直接喂功勋,那我贾代善有两儿子,还有个族长呢,还有亲孙子呢,轮不到他们。”
觉得贾代善态度软和了下来,贾史氏眉眼间带着些喜色,连连点头。
“你现如今是贾史氏,是我贾代善的妻子,不求你护国、安、邦,可你必须牢记你是贾家的当家主母,你得把赦儿和政儿的前途放在首位。”
看着贾代善难得肃杀的模样,贾史氏还没弯起的嘴角当下又垂了下去,压着砰砰直跳的胸膛,努力挤出一分笑来,结结巴巴开口:“老……老爷,您这话可……可就折辱我了,我何时不曾将贾家利益放在首位?只是……只是就想着能不能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小爵那孩子到底是你看着长大,那……”
“我连老大都没看着长大过。”贾代善第三次截断贾史是的话语,沉声道:“老二也没,唯有敏儿,我看见过襁褓中的模样。所以,我对你有愧疚,可不对史家有内疚。这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你要是护着史世爵呢,又想让史家继续沾染兵权,那就让老二老三去。那老三史鼐,武功性情倒是尚可。”
他的大舅子,膝下三子。除却老大史世爵外,剩下两小子,他逢年过节的时候看过一眼,老三史鼐,相比两个哥哥,倒是有些锐气血性,瞅着到可以入眼。
“至于我贾代善所谓的军中资源人脉呢,我可以明确说,不用多想。我哪怕是有些人脉,那也是得给两儿子,还有孙子换富贵的。不可能留给外人。”
贾史氏闻言手抓紧了帕子一分,“这……这事自然。这亲疏内外,我还是懂的。”
说完,贾史氏怯怯看了眼贾代善,想想自己心中那一丝的念想,鼓足了勇气,弱弱开口试探问道:“那……那秦楚涵呢?老爷您怎么考虑?毕竟他身份特殊,这外头都议论纷纷,都说他接替您入军中。”
话音刚落下,贾史氏敏感的发现屋内的氛围凝重了起来,便垂头不敢去打量贾代善的颜色。
贾代善定定看了眼贾史氏,抬手喝口汤润润嗓子,不急不缓开口:“贾家下一代不会入军中。贾敄理自然也是如此。别忘记了他现如今的名字。”
贾史氏听到这话,只觉得一语双关,立马点点头,抬眸目光带着坚毅看向贾代善,沉声道:“我懂了。”
敄理这个表字可是皇帝定下来的,这表字寓意可丰了。
浑然没察觉表字寓意很内涵的泰安帝冷不丁的打了个喷嚏,当下掏出手绢捂了捂鼻子,一脸了然的模样开口道:“去给朕探探,那熊孩子团又惹出什么妖蛾子了。”
说着,看着缓步退下的戴权,泰安帝感觉自己左右眼皮都一块儿跳动,当下拍案,追加了一句:“让他们给朕记住,胆敢再敌我不分,所有人都去国子监读书,不金榜题名,一辈子呆书院里头。”
戴权:“…………”
收到消息的贾赦一行:“…………”
贾赦一脸乖巧的领命,“戴公公,您看看这帮俘虏,我们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所以,您得让皇上放心。”
朝北方向拱了拱,贾赦肃穆无比,“我们就是请暗哨们泡泡澡堂子,搓搓澡,而后也就是酒、色、财、气这种纨绔手段了。跟正常刑、讯相比,我们都显得是过家家了。”
说到最后,贾赦还有些小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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