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即是道法自然,只需坚定本心,按自己的道修行下去便可。若本心不定,怀抱诸多功法典籍,修得多了,反而会乱了根本,毁及自身。而若本心坚定,道途清明,便是没有这些,也未必不能修成大道。”
蓝涣点头,“魏公子所言极是。”
他转头看了看天色,按理此时已有些晚了。他却没有出言告诉,似是还有什么话要说。魏妟瞧了出来,“泽芜君可是还有何疑问?”
蓝涣摇头,“疑问倒没有,只是赤峰尊知晓我要来寻你,拖我问一句,过几日,我们便打算攻上不夜天,魏公子可要同去吗?”
“我来不净世第一天便托江澄转告过,此行只为伴阿婴左右,为其调理身体。宗门曾有规矩,不插手中原之事。因此对射日之征,一直以来,我都是不闻、不问。既之前如此,此后还如此。”
蓝涣得知他的想法,颔首表示理解,“前几日,四大世家共商不夜天之战,对温氏的傀儡术颇有顾虑。彼时令弟言及不必担心,他自有办法克制阴铁。但问及何法,他却未曾说明。不知这法子可是魏公子所教?”
魏妟轻笑,这些世家派蓝涣出马,想要知道他会否插手是假,想探听这克制阴铁之法才是真吧。
“不是!是阿婴自己想出来的。泽芜君放心,阿婴天资颇高,他既这般说,必是有把握的。不夜天之战非是小事,阿婴虽有时性情跳脱,可心中自有思量,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大包大揽,夸夸其谈。”
蓝涣点头,松了口气,既如此,若能克制阴铁。他们的胜算便也就多了几分。
魏妟又道:“即是不夜天之战就在眼前,有一事,不知泽芜君与赤峰尊可曾考虑过?”
“何事?”
“此战必定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而倘或成功,温若寒一死,这不夜天之众,要如何处置?”
“即为温氏附庸,平日为温氏效力,没少做恶,自是同罪。”
“我虽十数年不在中原,但凭这些日子了解也知,温氏旗下门徒众多,并非人人都能入不夜天得重用。再有便是温氏旁支。
温氏传承数百年,其族内枝丫繁茂,有些虽都是温姓,同属一脉,但与温若寒这一支却并不亲近。也有许多未曾接触过温氏之事。甚至其中不少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女,儿童,以及不曾入道的普通人。
我既说不插手,那么这话本也不该说,不该问。但瀛洲虽不出世,也有规训。这些妇孺儿童,老弱病残之辈……”
魏妟没将话说彻底,然蓝涣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起身行了个大礼,“魏公子宅心仁厚,吾等不及。这些时日我们重在商议出征之事,对此确实还未曾讨论过。也是吾等忽略了。我会寻时机想赤峰尊说明。”
魏妟松了口气,亲自送蓝涣出去,只在离开前,蓝涣犹豫了片刻,终是道:“想必魏公子也知,忘机与令弟是好友。听忘机说,令弟修了诡道术法。当日夷陵监察寮众人的死亡惨状以及温晁的不人不鬼,皆是其招邪引怨之术的结果?”
魏妟表情严肃起来,“确实如此。”
蓝涣眉宇微皱,“魏公子应知此法弊端?”
“泽芜君是想问,我为何放任阿婴修习此道?”
蓝涣摇头,“我观魏公子待令弟至诚至信,极为重视与疼爱。魏公子这般做,当是有缘由。只是……”
蓝涣略微停顿,语气中带着些无奈。
魏妟眸光微闪,“阿婴之事,是泽芜君想问,还是帮某人来问?”
某人是谁,不言而喻。蓝涣抬头,与魏妟四目相撞,竟是都从彼此眼神中看懂了对方的意思。
“忘机这阵子一直忧心忡忡,日日苦练清心音,还特意传信回姑苏,使人找遍书阁音律藏卷,找出几份颇为得用的,皆是静心清神之乐。”
魏妟顿了片刻,嘴角带上了几分笑意:“我明白了!”
见此,蓝涣目的达到,行了一礼,告辞离去。
从头到尾都候在一边的阿祯一头雾水,“少主,我怎么觉得你和泽芜君都这么奇怪呢?”
“哪里奇怪?”
“说二公子和含光君的时候,说半句留半句的。泽芜君也是,本来聊得好好的,突然说什么含光君找音律藏卷,含光君找这些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还有少主你说明白了,明白什么?”
魏妟望向阿祯,表情十分无语,随手捡了个茶杯扔过去,“怪不得阿婴要笑话你,还真是块榆木疙瘩!”
阿祯一把接住茶杯,挠头:榆木疙瘩?他怎么就成榆木疙瘩了?
想不明白,魏妟又不说,干脆不想了。
他坐过去,问起正事来:“出征不夜天,少主真不打算插手吗?”
“嗯!”
“我观温氏所制傀儡不同寻常,乃是不死之身,怕是不太好对付。少主说二公子已寻到克制之法,是何方法?他何时寻到的?可靠吗?”
“你难道没发现,这些日子,他在请教我时,问的最多的不是剑法,而是炼化之术?”
“炼化?二公子要炼化何物?”
“克制阴铁之物。”
“他拿什么炼化?”
“阴铁!”
阿祯蹭一下猛地站起来,“阴铁?二公子何时有的阴铁?”
相比之下,魏妟神色十分平静,“一直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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