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诧异地睁大眼睛。
什么,我还以为你们是凶猛的看家神兽,没想到竟然是只会吃蜜的小甜甜!
我就说以我八岁的体能,怎么如此轻易就把它们带回来了。
啥也不是,还不如社会大鹅!
虽然在娜塔莎的坚持下我进了医院,好在最后只是低烧加打了几天喷嚏。
不过我也因此认识了济贫医院的护士长。一周后,在娜塔莎的说和下,俄语说得不是很利索的我成功留在医院,成为了一名义工。
我被分配到了1号重病室。
这里的病人都是终末期,也就是说没有治疗方案,基本等死的状态。
济贫医院由于公益性质,资源有限,不会在这种病人身上投入更多的医疗资源,只有义工偶尔来给他们做做心理辅导和临终关怀。
“我就说你会被留下的。”娜塔莎小声跟我说:“义工怎样都不嫌多,每个新人刚开始都会在1号工作一段时间,直到有新人顶替。不过那些患者……嗯,有点麻烦,总之你进去就知道了。”
她把我带到1号重病室门口,不等我敲门转身就跑,脚步快得好似飞起来。
感觉更不妙了……
我咽了咽口水,心下发怵地悄悄把门推开一条缝。
熟悉的身影瞬间映入眼帘。
那人沐浴在明媚阳光下,惨白的护工服遮不住她通身高雅的气质,美好的侧脸紧紧绷着,整个人看上去气压极低,正用十分僵硬的动作……跳着草裙舞???
哦我的上帝,这不是美丽的西伯利亚姑娘费奥多娃嘛!
她的舞姿是如此的妖娆动人,阅遍花丛的我竟然快被她迷住了~
“噗!”
我捂住嘴,为了忍笑脸都憋红了。
他倏地扭头看向我,眼中一瞬间闪过错愕、尴尬、羞耻、恼怒种种情绪。
哎呀,还是童年体好玩,八年后的隔壁老费绝对不会露出这种表情。
真想录下来,八年后给他的属下和同伴共同欣赏。
我悠然自得地想着。
可惜,这孩子如今控制情绪的能力就很强了,只见他迅速恢复平静,面无表情地对一屋子病号说:“来新人了,以后有什么要求你们找她。”
他不由分说地把我拽到屋子中央:
“新人,你的工作就是取悦他们,现在你的任务是——跳舞。”
我眨了眨眼睛:“……啥?”
不跳会怎样?
我刚想这么问,没等我开口,一屋子人齐刷刷地攥被角,捏手绢,酝酿眼泪,蓄势待发。
“呜……以后看不到费奥多娃跳草裙舞了,她舞跳得那么好!”
“也不知道新人会不会跳嘤嘤嘤……”
“我们会想念你的,费奥多娃~”
……
我目瞪狗呆。
这是哪来的一群戏精?!
费奥多娃的脸沉下来,回答我之前没问出来的问题。
“不跳的话,他们会哭。”
我:“……”
“祝你好运。”
费奥多娃板着脸打开门。
在患者们热切的目光中,我机械地扭过头。
“我的小孙女刚出生就死了,如果现在她还活着,应该跟你一般大。”
1床老爷爷眼含热泪。
“我的女儿去世时跟你同龄,活泼可爱,她活着的时候总是给我唱歌跳舞,还说以后要做明星。”
2床老奶奶轻摁眼角。
“我的爱人去世早……嗯,我们是同性,我现在即将去天堂和他团聚,人生最后的愿望,就是想重回我们在夏威夷度假的时光,阳光,沙滩,草裙舞……”
3床的帅大叔咬着手帕。
……
“等等!”我扭过身扑过去抱住费奥多娃的胳膊,欲哭无泪道:“别走啊,我一个人承受不来!”
费奥多娃表情冷漠地一根根扒开我的手指,“咣当”一声砸上门。
我战战兢兢地转过头,看到一双双苍老浑浊,但灼灼发光的眼睛。
我好后悔,我不要当义工啦!
·
这一上午,我跳过舞,唱过歌,耍过杂技,还讲了一千零一夜里的童话故事。
就我这磕磕巴巴、很多词都不认识的俄语,1号重病室的患者也没嫌弃,还时不时纠正一下我的发音。
虽然我希望他们能不耐烦地把我赶出去,但是很可惜,并没有。
午休时,我趴在食堂的桌子上长吁短叹:“那群老顽童可真能折腾人啊……”
娜塔莎撕开面包,蘸着盘子里的汤汁,心不在焉地说道:“那些人是很难搞……不过也蛮可怜的,他们的家人早就没了,年纪大又生了病,只能领着微薄的政府救济金过活,所以脾气都有些古怪。”
娜塔莎话音一转,含糊道:“总之都不是坏人……后面你就知道啦。”
吃过午饭,为了晚点回病房,我就在其他楼层溜达了一会儿。
然后,在盥洗室外遇到了费奥多娃。
嘿,这不巧了嘛!
一瞬间,我忽然懂了太宰在港黑卫生间外偶遇我的心情。
我露出惊喜的表情:“哎呀你也来上厕所?”
不等对方拒绝,我故作亲热地挽起费奥多娃的手臂,无视他的冷脸和死亡视线,笑吟吟道:“正好我也要去,一起吧,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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