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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页
    在其他人看来,那就是老人家舍不得人的废品。
    还说得多大方似的。
    如果对方不是个长辈,林小满可能都会忍不住骂人。
    不过,她瞅了瞅被扔在角落里的梳妆盒,“我家不要”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收着吧,万一是个宝贝呢?
    至少那梳妆盒雕工不错的。
    就算这几年只是破木盒子,等上几十几百年,总会变废为宝。
    当然,这只是林小满没把梳妆盒收拾干净之前的想法。
    东西分完了,苏秀芝也不作妖了。
    让女儿把布匹收了起来,就跟着大家一起赶工叠纸衣去了。
    大婆婆秦兰嘴巴翘得都可以挂夜壶了,大爷爷一直在扯她的衣裳,让她别摆脸色。
    其实秦兰也不是非要分老太太的东西,本来她家也没立场。
    但苏秀芝这人可恨啊,她分明不稀罕那布,就因为弟妹要把东西给她,结果就非要。
    秦兰自己是个裁缝,家里也有缝纫机, 可以自己做衣服。
    那两匹布大概都有十尺左右了,给老爷们儿做几身衣服都够了。
    她也没只想着给自家男人做,可以帮兄弟也做两身。
    “妈,你气什么,我们家又不缺这个钱。”
    林绪远家的三女儿扯了扯自家妈的胳膊。
    就那种老蓝布,她才看不上呢!
    爸爸又不是没衣服穿!
    “我就是气不过。”
    秦兰也不说话了,反正跟苏秀芝也没什么好说的,到时候人家还说她贪图那两匹破布。
    林小满见自家奶奶叹了口气,把那个梳妆盒又捡了回去。
    因为上面脏,被林丽拿出来打开看了是个空盒子之后就扔角落里没人管了。
    还有那个破木盒子,里面那些彩线,被翻得乱糟糟的,那两分钱的纸币,都快被扯成两半截了。
    一分两分的纸币其实只是现在不值钱,包括粮票布票这些,存下来,几十年后肯定会升值的。
    这话她现在肯定不会说,奶奶让她把东西拿立柜里面放着,她也乖乖拿了。
    那梳妆盒,奶奶要继续拿去垫柜脚,被林小满制止了。
    “奶奶,我去给你找块砖头垫着,梳妆盒我觉得洗干净了还能用,就给我呗。我拿去装点头花发卡之内的小东西。”
    “你要这个?”
    姜秀芳那眼神就是:不嫌脏啊?
    这丫头是什么性格,姜秀芳能不知道?
    自从那次掉河里醒来之后,比以前更爱干净了,她看了一眼手里脏得都看不出本来面目的梳妆盒。
    想不明白小丫头对这玩意儿会有兴趣。
    “嫌啊,怎么不嫌,但这又不是洗不掉。改天我拿去洗洗呗。”
    林小满抱着奶奶的胳膊撒娇,总算把姜秀芳给糊弄过去,答应不拿去垫柜脚了。
    不过,梳妆盒还是被林小满随手塞在了立柜底下的一个破瓦岗里。
    “小满这丫头东窜西跳的干嘛呢?还不过来戴孝?”
    见林小满从里屋出来,林丽立马把矛头对准了她。
    现在是道士马上要开始念经做法事了,锣鼓唢呐都准备好了,只等孝子孝孙们到齐跪在灵前,就要开始。
    这个道场,只是预热。
    晚饭之后,才是正场,那个时候,是要散花,就是用石灰在晒坝里画出一个庙宇来,四角要放上瓦片,插好香烛,中间放一个盆。
    孝子一人端灵位,一人举着灵幡,后面的人跟着先生走。
    先生在哪个角双手合上一拜,大家就跟着他做。
    其实这个过程最重要的就是要钱。
    道士会唱孝子孝媳孝孙们的名字,唱到谁,谁就把钱扔在刚才那个盆里。
    有时候道士先生如果想让谁多拿钱,就一直唱他。
    唱到了,不管是三五两毛,还是五块十块,都得给。
    现在才九六年,这个时候给的基本上都是几毛,十块都是大钱。
    林小满记得到了2010年以后,她亲大爷爷过世那一场,大爷爷的女婿们,外孙们基本上兜里都是揣的五十一百。
    一场唱下来,那盆里的钱都是数以千计。
    道士们一般是三到五个,每个人都能分到小一千呢。
    不过,现在大家给的钱就不多了。
    林小满是第四代的人,年纪又小,道士先生估计都不会叫到她。
    不过,今晚被唱到最多的人,只怕就是林绪城了。
    毕竟他是亲儿子,又最有钱。
    加上道士先生对他们一家的不满,这会儿指不定怎么整他们一家人。
    乡里乡亲的,今晚都会来家里看热闹,之前爸爸去请人打阴井的时候就已经通知过了。
    “都过来跪好,我挨着念你们的名字,念到谁,谁就开始哭丧。”
    哭丧的时候,还有个传统,就是得有媳妇家亲近的妇人帮着陪哭。
    奶奶家请的是姨婆,也就是她亲妹妹。
    大婆婆请了村里哭丧哭得最好的一个大婶子。
    姨婆和那个婶子一人拿了一块绢帕,捂着脸,道士一开口,她们俩一左一右开始哭了。
    还边哭边唱。
    唱词林小满听不清楚,但就觉得她们哭得很热闹。
    旁边还有两个人在帮着劝,这种就是演戏的。
    劝的人很认真,哭的人也很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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