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目忍着体内痉挛的剧痛,手指深深陷入缝隙边缘的土壤之中,整个身子摇摇欲坠。
如果,如果他可以拿回自己的异能力就好了。夏目心中万分悔恨。
深不见底的缝隙不断扯着夏目的双脚,他已经很努力了,但是重力却丝毫不留情地拽着他向下。
在最后一点支撑点彻底从指尖滑落的时候,夏目不甘心地伸着手,手掌上方是无限的白色浓雾。
身体在下降,巨大的重力势能拉着他仿佛像一只折翼的鸟,从上方落下。
脊背被风吹得生疼,体内的脏器也因为失重而闷闷的上提着,上方那道缝隙越来越小。
没办法了。
夏目收回手,在心中重重地叹口气,闭上眼,向着更深处落下去。
体内剧烈争斗的两种力量仿佛也感知到了寄主即将面临的生死危机,缓缓平稳下来。
夏目脑海中浮现出周防尊满脸痛苦的面容,那种发自骨髓的悲切让他动容。
可惜,对不起了,我恐怕再也帮不到你了,将你带出吠舞罗,却无法完完整整的送回去,是他失约了。
还有中岛敦、五条悟、太宰治……夏目闭着眼,眼角却泛上一层红意。
对不起,对不起……
他不停地在心中道歉。
生命的最后一刻,夏目的平静与淡然被打破了,他的眼角悄悄盈了一颗咸咸的水珠。
隐约间,夏目出现了幻听。
他听见梦境中猫咪老师的声音——
“纳兹咩——”
对啊,猫咪老师去哪里了呢?没有在最后看他一面,好不甘心啊,明明已经约定了结缘,难道真的要应了那句“不可结缘”吗?
夏目感觉到一阵风从身侧卷过,下一刻,他还没有从悲伤中脱离出来,便感觉自己摔在了一个软软的毛垫子上。
卸力,调整,高飞!
夏目暖阳色的发被吹得向两侧分开,露出他光洁的额头。
“老师?”夏目躺在斑毛茸茸的毛里,棕色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睁得圆溜溜的。
“吼!”斑发出一声发泄似的吼声,健壮的四肢踏在天空之中,如履平地。
“我来晚了。”斑吼了一句,等飞行平稳后,终于对夏目说道。
夏目泛红的眼中迅速被水意占据,他喉中哽咽道:“没有,一点都不晚,刚刚好。”
这一刻,他突然想起记忆中那数不清被斑从危境中拯救出来的画面,这一刻突然感同身受。
长而白的皮毛下,是一具温热的身躯。
妖怪天生比人类的体温高,隔着厚厚的毛,夏目都能够感觉到其中的灼热。
*
斑驮着夏目从地缝中钻出来,夏目坐在斑的身上,重新回到大地之上。
这时,很早就陷入幻境的五条悟终于清醒了一些。
他身上附着的灰雾被特异点形成的风暴卷走了大半,剩下的灰雾也终于按不住他了。
见到夏目从地缝中飞上来,他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他知道这里就是夏目的异空间。
如果夏目意外身亡,异空间消失,而他们所有人,包括正在坠剑的人,只有两个未来——
要不随异空间一起被空间风暴撕碎;
要不回到现实世界的东京,瞧着周防尊坠剑……
五条悟转头望向周防尊。
对方面色痛苦貌,额头上冒出很多虚汗,表情悲切到极点,口中呢喃着“多多良、安娜……”。
此刻,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周防尊的幻境,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悲惨绝望!
他曾亲眼目睹上一任赤之王迦具都玄示坠剑,当时巨大的冲击波隔着一整座城市吹飞了他的足球,在他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痕。
所以自从他被石板选中成为赤之王之后,周防尊的心中就没有一刻不在担忧和恐惧。
而这一次的幻境,刚好引发了他内心深处最沉重最害怕的场景。
他看见整个东京成为一片废墟,而废墟中,他的朋友、家人和属下一个不留地躺在沙石上,残破的身体好像被遗弃的芭比娃娃,弯曲着、扭动着。
平日里被压抑住的情绪再也无法控制,如山崩一般泄出。
绝望、后悔,以及无限的歉意涌上心海。
周防尊面上闪过一抹悲痛。
*
赤之王剑肉眼可见地熄灭,大块大块的碎片从剑身上滑下。
夏目心中大惊。
“快,阻止他!”
在白雾中,他不知道有多少人就在他们的身边,而如果发生坠剑,他根本来不及救援。
五条悟也瞬间反应过来,连忙在赤之王剑之下施放无下限术式。
只是,效果并不是很好,王剑依旧在下移,只是稍微慢了一点。
“王权剑是世界基石所选择的 ,代表了现实世界的规则之力,它是一种薛定谔式的存在,既不存在又存在,我的术式无法阻挡,并且在这个过程中我无法杀死对方。”
五条悟皱着眉说道。
夏目忍不住攥住了拳,“那要怎么办?让他坠落下来吗?”
那样会死多少人啊!
夏目可没有忘记东京不止是周防尊一个王权者,明面上黄金之王和青之王都在,并且也被吸纳进了异空间之中。
如果周防尊坠剑,达摩克利斯之剑坠毁的余波会点燃其他两位王的王剑,再发生一轮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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