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认错……”
不等她说完,女孩已用那条独臂死死将她搂住了,“师姐,我找了你三千年。”
苏君竹有刹那的手足无措,她不知对方因何如此,却还是尽量放轻了声音,“姑娘,我叫苏君竹,是这里的医生,我……”
“不会认错的,三千年前,我们一起在骷髅山上数星星,一起在白骨洞前看日出,一起跟着师父修行,我们说好永远不分开,我终于找到你了。”
美丽的女医生并不清楚面前的女孩在说些什么,她只是在这样一个突如其来的拥抱里,感受到一种痛入骨髓的哀,锥心泣血的愤,无以言说的酸楚,和梦魇一般的孤独。
那条尚算完好的手臂,犹豫着松开怀中的人,彩云盼望着还能做回那个阿姐跟前的小姑娘,可望着面前人陌生的眼神,她忽然明白,徘徊在前生的自己和已经步入来世的人,已经是两个世界。
是他害得,都是他害得!
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彷徨的眼神瞬间被杀机淹没,那张容颜犹在的脸霎时又变得邪佞怨毒,恨意滔天,“我要杀了他,哪吒!”
“姑娘!”苏君竹望着推开她大步离去的人,正要追上去问个明白,那女孩却在眼前凭空消失了。
幕后空旷的大厅中,只有德家父子二人。
突袭镇海寺的刺客并没有回来,她带出去的也都是些头脑简单的水族,还没学会人类那套搬弄是非的本领,龙王甚至到现在都还不知道镇海寺前发生的事情,但并不妨碍父子为另一件事龃龉争执。
“从东海取水,亏你想得出来。”
“父亲……”
“打消这个愚蠢的念头。”
“可是没有淡水,他们怎么生活?”
“他们?”龙王发出一声傲慢的低笑,“你来告诉我,他们是谁?”
“东海市的……人。”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淡水都去了哪么,我来告诉你。”
金龙手杖铿锵顿地,大厅正中的地板上立时裂出一个漆黑的洞口,深不见底的地下眨眼飞出一条红绫,红绫紧接着从地底缚出两头镇水神兽,神兽被捆住四肢头颈,看向龙王时满面屈辱,神情愤恨,明显不是甘心情愿在此,随着神兽的现身,消失已久的淡水逐渐在洞口上方汇成巨大的涡流。
“这个洞直通东海,下面也我族的一处行宫。”
“父亲……为什么?”龙王太子话音未落,只听大门处传来一声夸张至极的惊呼。
“嚯——”
龙王没有理会儿子的疑问,他迈下大理石台阶,径直迎向来人,开口时话语间不无得意,“我这两只镇水神兽威力如何?”
面具人发出一阵意味深长的嬉笑,“难怪,东海全城的水瞬间消失,原来是这俩家伙干的。”
龙王提起手杖,轻轻一点,红绫立时又从地下卷出一只幼兽,“因为我拿住了它们的小崽子,他们不敢不从。”
龙王太子看着父亲臂弯里惊恐万状缩成一团的小兽,以及不远处那两头望见孩子越发愤怒躁动的镇水神兽,望向父亲的眼神不觉生出更多不安与疑问。
“滔滔东海本就是无数江河汇聚而成,海纳百川,不拒细流,所以成其大。”
敖丙并没听明白父亲这番话里的含义,可面具人显然已经懂了,喉中一边发出阴阳怪气的叹词,一边话里有话,不知是奉承还是讽刺,“高,高明啊!”
“我请你来鄙处,是想问问,我请你办的事,办得如何了。”
“那个……最近有点忙,正在办,正在办!”傻子也能听出是在敷衍。
“是吗?可是有一点我很好奇,那小子的功力突飞猛进,居然打败了夜叉,是谁给他指点了法门。”
“也许是他先天火气太大……自然而发的!”来人摘得干干净净。
“也许?也许是你教的。”
“我教的?我图什么呀我,别闹!”
“什么都有可能,比如,你怕我说出怒藏匿在这里,想借他之手来杀了我,堵我的嘴。”
龙王突然出手,面具人猝不及防给人掀飞了面具,不慎露了真容,敖丙尽管没有记忆,却不代表没有见识,他一眼认出来人,“六耳猕猴?”
龙王大笑,“还真是你这妖猴,孙猴子当年居然没打死你?”
“打死了。”猴子有几分恼,却并没动怒,只是带着几分感慨和一点不易察觉的憋屈,拿回面具重新罩住头脸,“我现在不过是一个戴着面具的无名妖怪,龙王,前些年东海市的江河湖泊一夜枯竭,连掌管江河的蛟龙也一并失踪,这事……”
“六耳猕猴果然六只耳朵消息灵通,封神榜要重排,东海龙族不能像上一次那样被踩到榜尾,我需要集合江河湖泊,养我东海之力,才能在新的封神榜上争得一席之地。”
“封神榜?为这破玩意儿?你们就把东海市的老百姓祸害成这样。敖广,你就不怕被告上天庭?”
“眼下天庭这么乱,哪里顾得上我?何况,谁来告我呢,人如草木,得好好修剪,这些草民中的桀骜不驯之徒,我早就悄悄地杀了。”
猴子听得火冒,暗嘲变成明讽,“厉害!狠!”
“不狠还争什么封神排位!”
话到此处,已是剑拔弩张,龙王先行一步,猴子尚未动手已落入圈套当场给红绫捆成了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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