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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一下,”伊崔想了想,忽而道,“别告诉她是我在找她。”
    啥?阿柴纳闷,同样的,单纯的他并不知道顾大夫和伊大人之间复杂的关系。他只看见伊大人摩挲了一会腰间那个古怪的粉色荷包,然后抬头吩咐他:“就说是红巾军中有位大人病了,正在刺史府休养,听闻顾大夫在此,特意来寻她,请她来治病。”
    顿了顿,他又再次嘱咐:“记住,别说此人是我,切记切记!”
    阿柴傻乎乎地问:“那说是谁才好?”
    “宋无衣吧。”伊崔漫不经心,随随便便就把远在扬州苦逼干活的宋无衣的名字报了出去。一知半解的阿柴牢牢记住吩咐,带着人领命去了。
    虽然红巾军对这座城的掌控力还不够,可是有了阿柴具体的描述,一个老人,一个姑娘和一个少年的组合又很打眼。再加上百姓们听说是求大夫紧急救人性命,于是都很热心地纷纷提供消息,阿柴用不着挨家挨户搜查,便在日落之前找到了顾朝歌下榻的小店。
    彼时,顾朝歌正在教阿岩读《素问》,骤然一伙士兵冲进来,吓得阿岩一跃而起,抽出腰后柴刀大吼:“你们想干什么!别想动我姐姐!”
    “顾姑娘,是我啊!”一群士兵中一个长官模样的人,分开人群走进来,他的右脸颊有一道陈年的伤疤,却掩盖不住他的年轻和英气。阿岩举着柴刀,警惕地注视着他,而出门喂马的老吴则匆匆握着刀冲进来大叫:“丫头,有坏人,快跑啊!”
    “吴叔,阿岩,是红巾军的人,不是来抓我们的,对吧?”顾朝歌不确定地看着长官,见他一脸的激动和急切,她也的确觉得他面熟,于是皱着眉头想:“你是……”
    “我是阿柴啊!你在常州救过我,还在小城里和我偶遇过,若不是你,我今天不会混得这样好啊!”阿柴急切地向她表明自己的身份,眼睛则时不时瞥向窗外越发黯淡的日光,顾朝歌想了好一会才记起他来,可是阿柴已经等不及了:“顾大夫,来不及了,日落之前必须带你去刺史府,请恕阿柴无礼!”说着便挥手带人亲自过来架她。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被士兵架走。顾朝歌不是那么害怕,也示意老吴和阿岩不要轻举妄动,她扭头问阿柴:“去刺史府做什么?”
    “有位大人病了,日落之前务必要你去给他看诊!”
    日落之前务必去?如此严重,莫非到了九死一生的紧要关头?顾朝歌的神经顿时高度紧张起来,她回头对老吴和阿岩吩咐:“莫担心,我去去就回!”然后马上扭头问阿柴:“什么人,得了何种病?你先同我描述一下症状,好让我有所准备。”
    她说话间已经被人托着上了马。马车太慢,阿柴直接骑马带她更快,而听她连珠炮的发问,阿柴表示他一无所知,只有硬着头皮心虚回答:“听闻是宋无衣宋大人,至于是何种病,何种症状,阿柴不知。”
    宋大哥?顾朝歌震惊,她没想到宋大哥竟然在此地,消息被封锁,难道是秘密养病,很严重吗?她急切起来:“阿柴,你快些,快带我去!”
    阿柴等的就是这句话,他的骑术极好,带着顾朝歌在大街上飞驰也未伤到他人。等到了刺史府,不需要他引导,顾朝歌便急急问宋大哥在何处,阿柴愣了一下,方才指向后院的厅堂。
    “在厅中?”顾朝歌愣了愣,不在卧房?莫非其实不是很严重?
    她疑惑地往前走,刺史府里没有什么侍女,也没有药味,更没有人因为谁的病情而忙碌着。只有几个卫兵守在厅前,等顾朝歌进去,他们便将阿柴拦在外头,看样子是伊崔的意思。
    “顾姑娘,”见她孤单的背影,被拦住的阿柴忍不住开口提醒,“你小心些。”伊大人看起来很生气,顾姑娘千万不要被他治罪啊。
    “小心……什么?”顾朝歌望着被阻拦的阿柴,还有他担忧的神情,猛然意识到或许根本没有人生病,她咽了口唾沫:“宋大哥,真的在里面?”门口的士兵没有回答她,他们面无表情地说:“还请顾大夫快些进去。”
    此时的日光已经十分黯淡,夕阳即将落下,顾朝歌回头望着没有一点烛光的厅堂,只觉里面黑洞洞的,像一只怪兽的大嘴,要吞噬掉她。她在心底给自己打气,自己好歹是红巾军的前医官,短短不会有人看不顺眼,趁机为难她的。
    一定不会。
    她捏紧腰间的小口袋,小心地一步一步缓缓踏入门槛,探头探脑四处张望:“宋、宋大哥?”
    没有人回答。
    顾朝歌咽了口唾沫,谨慎地从腰间悄悄取出鱼皮匕首,两只脚完全踏进去,厅堂内静悄悄的,除了桌椅山水画等陈设,还有掩映在黑暗中的两侧厅,似乎一个人也没有。
    “宋大哥?”顾朝歌鼓起勇气又往前走了几步。
    这时候,大门忽然从背后被吱呀关上,光线骤然一黯。顾朝歌心中一跳,立即转身,往大门冲去。突然,一只手从黑暗中伸出,猛地拽住顾朝歌的手腕。她还来不及尖叫,就被一股大力拽入一个人的怀里,紧接着柔软的唇瓣狠狠压过来,封住她欲要尖叫的嘴。
    谁!
    顾朝歌惊慌失措,未被钳制住的手臂高高举起,伊崔给的鱼皮匕首牢牢捏在手中,狠狠朝这人背部刺下去!
    “嗯呃。”这人一声吃痛的闷哼,耳熟不已的声音令顾朝歌手一松,匕首应声落地。血腥味立即传开,与此同时,此人放开了对她的钳制,只听见木制的某种物品清脆落地的声音,这人也跟着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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