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融入人群的感觉十分有趣。
在甲戌路站下了地铁,走到天博的巷子里,夏札忽觉有什么东西在鬼鬼祟祟跟着自己,气息时隐时现不易捉摸。
是什么?
他先是不动声色地走着,而后突然回头。
那东西僵硬了一瞬,“咻”地一声跑到了巷子转角后。没过一会儿,又从墙后面慢慢地将头伸了出来,爪子扒在墙边,被吓到了一样泪眼汪汪,直勾勾地瞧着夏札。
跟在河里的时候一样傻乎乎。
夏札笑了:“你这小家伙,怎么不知不觉跟过来了?”
见他没生气,灵蛟放心地从墙边走了过来。
“路上没有被人瞧见吧?”
要是被人看到,当天可就要上新闻了。
灵蛟眼睛还是湿的,闻言左右摇头。
夏札打开天师博物馆的大门,对它说:“先跟我进来吧。”
.
在目送夏札上了公车之后,沈衮就缩地成寸,先他一步回到了天师博物馆。
夏札刚带着灵蛟进门,入眼便看到院中停着一辆车,而沈衮正抱着手臂倚在车旁闭目养神。
就像等了很久一样。
听到动静,沈衮睁开眼,问夏札:“怎么样?”
夏札眨眼:“车和图片上一模一样。”
沈衮:“然后呢?”
夏札竖起大拇指,语气诚恳地夸赞他:“英挺不凡。”
这次夸的是人。
“……也,也就一般吧。”
沈衮环抱在胸前的手放下来,在换个帅气的姿势撑在车上和冷漠垂下来中挣扎片刻,最后尴尬地插进了口袋里。
两人一蛟进了馆内。
“灵眼如何了?”一到里间,夏札就担忧地询问。
说到这件事,沈衮神情严肃起来:“已经修补好了。不过关于灵眼这次的异常,我需要查阅一些师父留下来的资料,查完后再跟你详说。”
沈衮这样说,证明这次的事非比寻常,夏札点点头:“好。”
先将灵眼一事暂且放在一旁,夏札看向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小胖蛟,对沈衮说:“说起来,你好像一直没在意它,是不显眼吗?”
分明怪可爱的。
沈衮俯视那灵蛟:“怎么会,这么胖,一眼就看到了。”
灵蛟听懂了这句话,气得想蹦两下,却没蹦起来。
沈衮往前走了一步,威压摄人,灵蛟顿时吓得浑身僵直,身子倏而缩小,变成了筷子长短,爬到夏札肩头瑟瑟发抖。
它身长成了筷子长短,胖瘦却远没有那么纤细,缩小后愈显得圆润笨拙。
夏札安抚了一下灵蛟:“我是解决委托的时候遇到它的,不知怎么的,就跟过来了。”
“它那时,是在走蛟。”
夏札好奇:“你怎么知道?”
他还没有说自己在哪里碰到的灵蛟,灵蛟当时又在做什么。
“咳。”沈衮轻咳一声,小声说,“……我看见了。”
夏札却没纠结这个,而是问道:“走蛟是什么意思?”
“走江大蛟,入海为龙,是蛟化龙的一种途径。”
说到这里,沈衮给夏札科普了蛟化成龙的三种方式。
夏札听了,十分疑惑:“第二种……等千年就可以化龙吗?”
“理论上可以,《述异记》中记载——‘虺五百年化为蛟,蛟千年化为龙,龙五百年为角龙,千年为应龙’。但是由于年代久远,已经很久没有人见到这些传说中的生物,所以许多说法无从证实。”
这小胖蛟因为生而为蛟,所以舍了虺化蛟龙的过程,可就算如此,按部就班地来,也要千年才能化龙。
“原来如此。”夏札将自己遇到小胖蛟前后的事跟沈衮叙述了一遍,又问,“既然要走江入海,它之前,在桥前等着又是为什么?”
“因为‘走蛟’遇到桥梁,不能从桥下过,要等江水漫过桥面。”
“还有这样的说法?”
“不止如此。”沈衮解释,“百姓们为了防止蛟龙走蛟的时候,破坏桥梁,还会在建好的桥的栏杆上雕刻真龙震慑蛟龙,也有些做法,是在桥下悬挂一柄名为‘斩龙剑’的宝剑。”
只不过时间流逝,现在已经没有了那些说法。
听到这里,夏札轻抚肩上的小胖蛟,对它说:“你这一路属实不容易。”
灵蛟像在附和一样,在他肩上扭来扭去,上下左右摆动的尾巴勾住了夏札用来束发的发带,一用力就扯掉了下来,一头青丝当即披散开来。
沈衮一个眼刀过去。
小胖蛟一颤,眼睛又湿了,前爪捧起发带讨好地递到夏札眼前,又可怜又好笑。
夏札接过发带:“无妨。”
灵蛟傻乎乎合起前爪作揖。
“它跟着我到这里来,走蛟这事是不是就半途而废了?”夏札有些担心。
“没事,现代防洪治洪措施上佳,城郊那条小河,再等一辈子,水可能都漫不过桥。”
夏札:“……”
小胖蛟凝滞了。
沈衮继续对它进行冷漠的降维打击:“而且我有理由相信,它找错了河流。”
可不是哪一条小溪流,都是入海的大江。
夏札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仔细回忆着河流的位置:“说起来,那条河……似乎是内陆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