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欢脑中翁一声响,乱做一团,烦躁得很。
摸黑靠近岩壁,他才伸手就碰到了另一只手,而且那样刁钻的角度,如果叶澜双不主动伸过来,聂欢是不可能抓到他的。
“你好歹也是一方霸主,能不能别把贪生怕死提现得这么淋漓尽致?”,聂大侠很快将那些烦恼抛之脑后,拽他起来的同时还不忘损人家两句。
叶澜双起身又一个不稳,跌在了聂欢怀里……
“很重?伤哪儿了?”,聂欢扶着他一瘸一拐,顺着地下暗流水声走去。
“暂时不知。”
你怎么……不去死呢?伤哪儿都不知道。诋毁的他的想法总是会第一时间冒出来,这……大抵是聂欢这十多年来形成的不良习惯。
以前听人说:你们知道吗?武林中出了匹黑马,叫什么叶澜双,已经杀上群山之巅了。
聂欢:切,黑马,黑蛇还差不多。
后来:叶澜双力挽狂澜,做了武林盟主称霸中原了。
聂欢:美色,绝对是出卖美色。
可这会儿他却说不出口,毕竟这人是为了救他。何必,不是你主动离开的么……我们之间还能有什么情分。
聂大侠出着神,感觉身上的人越来越软,他心尖上一颤,说道:“叶澜双,你不是这么牛逼吗?怎么也会受伤?”
肩上的人似乎笑了一下,弱弱说道:“我不是神仙。”
难道自己潜意识里把他当做不死神仙了?聂欢自嘲地摇着头。
他继续说:“我爹娘的声音可能是幻觉,但那金镶玉吊坠绝对是真的,当年都找不到东西,为什么会在浓情手里,此人不能就这么让他死了。
不过……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我们聂家的事,跟你又没关系。”
聂欢以为他彻底没气了,半天后又气若游丝一声:“我知道,已经派人去查了。”
“你知道?你查什么查,我们家的事,跟你有关系吗?”
聂欢冷哼一声,感觉姓叶的越发往下缩,他楼他腰的力度又大了几分。
这人腰细得恰到好处,隔着衣裳甚至能感觉到里面苍劲有力的腹部肌肉,却依然很冰,像快没有温度的木头。
听他不回话,聂欢轻轻拐了他一下:“喂……叶澜双?你就这么轻易死了?”
回声很大,等了半天没听到回答,聂欢有些火急火燎,但也只是一闪而过。
“不会。”,温热的吐气声从聂欢脖子上掠过。
他娘的给老子撑住,新仇旧账还那没算清,拍拍屁股就想走?你倒是走得轻松。
为了让他保持意识清醒,聂欢主动与他说:“你知道浓情为什么恨不得喝我血吃我肉吗?我跟他是一起被抓进血凝宫的,在屠宰场上,只有最强的人才有资格出去,获得短暂的自由,而且每年只能出一个。那时候我和浓情,还有个带铁笼的朋友,是里面最强的……你在听吗?”
“听。”,叶澜双声音沙哑,接近没有。
“七年前我们相互格斗,浓情输给了铁笼朋友,他在跟我对战时,私藏武器使阴招,我背上有片花叶子的部分,就是他砍的,当然,他脖子到肚脐那一刀也是我反击的……你在听没?”,聂欢生怕他一命呜呼,又问。
这次被他搂着的人停顿了一会,才在聂大侠脖子边呢喃道:“听的。”
这方法有用,聂欢接着道:“那年他没出去,我出去了,听说第二年铁笼朋友也出去了,再后来才是浓情。
所以他恨我,这些年没少派人杀我,这下落到他手里,怎么说也不会让我好过。
可我依稀觉得,放我两进地下暗流发现朝廷兵的人是在帮我们,与砍手想吓我们撤离的是一波人。”
这会叶澜双彻底没声音了,聂欢心里像被人拿着棍子一通乱搅,肠肠肚肚五脏六腑被搅得稀巴烂。
他其实很讨厌这样的自己,单方面跟这人较劲这么多年,人家或许并没把当年的离去当回事。
叶澜双或许只觉得那是他自己的人生选择,为什么一定要跟着少庄主,就不能为自己而活吗?
是的,人家其实没错,他只是选择了自己的路,可聂欢为什么要耿耿于怀却又装作什么事都没有死不承认?
“因为你把他当做了依赖对象,当你最依赖的人离开你时,你不是恨,是不舍,是埋怨。”,这话是燕行那个怕死鬼说的,别看他像傻逼一样,其实他活得比聂欢通透,但聂大侠是不会承认的,燕行那样说时,他当场就发飙,“说个屁。”
黑暗里流水叮咚,乱石沧沧,聂欢不停用石头擦着火花引路,姓叶的彻底软下去。聂欢半边身子都被他身上流出的血打湿,粘稠的血腥味遍布全身。
食人虫,食人蝙蝠,这些都是长在人生上的怪东西,攻击力竟如此之强。
刚才裹在被子里时他就发现此人气血不足,可是聂欢并不想多管,即便嘴上跟他暧昧不清,内心却泾渭分明。这些年自己好像就是这样的,心口不一成了家常便饭。
可现在看到叶澜双这幅模样,聂欢却后悔了,内心针扎着也矛盾着。这可不是他聂大侠的作风,怎么会变这样?
静默良久,他自嘲道:“叶澜双,你知道吗?这些年我一直恨着你,恨去恨来,竟不知为何要恨。你说……你当初在我被别人按着剐的时候,为什么就恨得下心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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