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刃抿了抿唇,他的眼睛在黑夜里格外地亮起来,“可倘若属下等不到主上回来,莫非主上便忍心……属下与主上两世无缘?”
他在楚言怀里动了一下,力道很微弱,声音也是沙哑虚弱的:“主上,阿刃想把属下能给您的一切都给了您。这样,阿刃才能说一句纵死无憾。”
楚言愕然看他半晌,只觉那副眉眼澄净得动人心神,墨刃的眼底带着平静泰然的盼望,那是种献祭般的虔诚。
万般情绪复杂地涌上心头,殿主忽地无奈又纵容地笑了出来,低头吻了吻墨刃的额角:“你呀……你还是没真的懂。”
他一边抱着墨刃,另一只手把地上的纱衣勾了起来:“来,先穿上。孤教教你这情爱的事情该怎么做。”
墨刃心中微动。今日白天,楚言沉思许久才下了去南疆的决心,而他也琢磨煎熬了同样长的时间,才决定做这事。
别看他面上稳得很,实则自己心内也是颇为紧张的。
此刻见楚言并非发怒,且似乎有松动的意思。他终于放了心,任殿主给自己穿上衣衫。
“来,”楚言怕他受寒,一只手握着他的手掌输送内力。殿主眉眼灼灼,忽的压得嗓音柔软含哑,缱绻道:“阿刃……你来亲亲孤。”
墨刃蓦地抬眼,眼底一片茫然。
楚言看他这般就弯起唇,眉目温柔地抱着他道:“阿刃不是要与孤欢情一夜么?怎地,又不愿意了,连一个吻都不赏?”
“不……”墨刃无措,连忙狼狈地直起身……他惶惶恐恐地抿紧了唇,凑近了,在殿主唇角飞快擦了过去。
唇瓣与唇角相贴的那一刻,他的心跳突然加快,仿佛一阵春雨淋落胸口,这从未有过的感觉将胸腔里那颗脏器揉软了,化为绕指柔情。
楚言愉悦地闷闷笑了两声,“再吻。对准了。”
墨刃苍白的脸颊上渐渐漫起红晕来,眼神闪动,喘息微微乱了。他竟不知殿主也会这样爱捉弄人,这……这和他设想过的任何结果都不一样。
他本已经做好了被主上使用的觉悟,他是愿意的,他是喜欢的,哪怕痛与累都是甘之如饴。死别之前,这是飞蛾扑火的一场求索。
岂料这火竟如此缠绵,如此温柔地烧着他。案台上的烛光勾勒出层叠的床影,光晕落入眼底,宛如引诱着什么。
墨刃掩唇咳了两声,似乎又下了许久的决心,才缓慢地……抬起双手,虚扶住楚言的双臂,而后上身前倾,这次很仔细地贴上了殿主的唇。
一阵酥麻的感觉沿着脊梁骨窜了上来,他竟觉得腰间和膝盖直发软,险些跪坐不住。
“阿刃……不怕,慢慢来。”
楚言缓慢地扣住了墨刃的腰,含糊的话语化在唇边。侍卫惊得闭了一下眼,下一刻他往后倒去,被楚言的双手压倒在柔软的被褥之间。
几丝痒痒的触感落在脸颊旁边,又很快被一只手拨走,他知道那是殿主的长发。
墨刃心跳如鼓,恍惚间也听见了楚言的心跳。他看到主上近在咫尺的凤眸,晕眩间只觉得自己要被那双眼睛吸进去了。
下一刻,楚言的唇落下。
耳垂,眉角,额头,鼻尖……殿主随意地细碎吻过去,唯独不碰侍卫的唇。
品尝过一遍之后,楚言幽幽地指着自己的口,沙哑着嗓子道,“该阿刃了,再吻,这次要吻到……里面。”
墨刃愣住,楚言就这么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侍卫僵硬了五六个呼吸,似乎酝酿了许久的勇气,几度硬着头皮想要冒犯,最后还是落败似的狼狈垂下眼,小声苦笑道:“属下……主上饶了阿刃吧。”
“怕了孤否?”
楚言戏谑地点了点他的眉间,“孤就是要教教你这个胡闹的,不是只有做那种事,才算心意相通,才算两世无憾的。”
说着,他隔着被子将墨刃抱得暖暖的,抚着后者的腰背,眼角眉梢都是欢愉。
“连吻都学不好,还弄别的。瞧你这叫什么,叫还没学会走就想学轻功呢。”
“好了,不欺负病人,还是孤疼疼你。”
说罢,楚言反客为主地扶住墨刃后脑,将唇压下,同时双手悄然探入被中,安抚过爱人的每一寸肌肤。
暗夜如水,唇舌就在这片水中交缠起来,不似上一次粗暴,这一次是柔软迷离的。
“……!……”
墨刃睁大了眼,他眸子涣散,胸口随着喘息而不停地急促起伏着。
主上并不用他纾解,并不和他欢好,只是一次次地深深吻他。这、这种事……
他的眼底出现了的幻觉。一片片梨花花瓣从记忆的河流里逆溯而上,香气馥郁,比雪更白。
他活不到开春了,可他却再一次看到了梨花。
他还看见了少年时的楚言,洒然大笑着冲他扬手,喊他的名字。
“阿刃,快过来!”
“今儿个不喝茶,你陪孤饮酒怎么样?”
幻觉里,他也很年轻很年轻,单手提着新酿的梨花酒,背着那柄漆黑的长剑,跟在楚言身后走进了天岚山下的梨林。
似乎梨花从没有开得那么盛过,殿里的酒也从来没有这样香醇过。
酒过三巡,他的手腕被主上拉住了。少年楚言脸颊漫红,似乎借酒壮了胆,咬咬牙抱住了他,低声说:“阿刃,阿刃,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