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把发射机左侧的机簧和机柄取下,在草地上铺好了一大块布。尽管听见了身后传来脚步声和呼吸声,陆征河也并没有回头。
男人不爱了就是这样吗!
阮希讶异于他的警惕性如此之差,没有过多言语,选择单刀直入“你……你是哪里人?”
“zenith。”陆征河取下连发杠杆。
“那你知道卫征吗?”阮希向前几步,饶有兴致地看他拆枪。
“知道,”陆征河顿了顿,说“是你的未婚夫。”
阮希摇摇头,漠然道“不算。”
陆征河说“怎么不算?整片陆地都知道。”
阮希还是反驳“我没答应就不是。”
“但是你已经和他有婚约了。”
陆征河对这一话题并没有兴趣,答话像例行公事一般,按压着弹匣卡榫,从槽内取出弹匣,“你这一程要是去了zenith城,难道还不嫁给他?”
“我有喜欢的人。”晨间银白的曙光落在阮希眼睫上。
“是吗?”陆征河握住机枪框的动作停了半晌,随即又继续将弹簧导杆朝后压,捏住螺旋突耳,“是个alha吗?”
“……”
阮希沉默了,心想平时都用抑制剂,为什么却又被这么唐突地定义为oga。
陆征河原以为下一秒会被迎面挨一拳头,没想到阮希不但没有揍他,反而低下头,像斗败的小兽。
阮希耳朵红了红,不吭声了。
陆征河觉得奇怪,这人这会儿怎么又这么乖了啊?
不太想继续聊性别,阮希艰难地转移话题“你这枪是近距离的?”
“嗯,远距离杀伤力不够,但是近身搏斗容易损坏,”陆征河说着,把手里一个深黑色的小玩意儿扔给阮希,“这是前置机械瞄具,可以折叠。送给你打枪用。”
想起自己总是翘掉的射击课,阮希说“我用刀。”
“万一哪天我死了,你得学会自己用枪。”陆征河语气很淡。
四年前陆征河在他心中就死过一次了,现在还有可能再死一次吗?一想到这个可能性,阮希就下意识想要逃避。
“你为什么不用机械瞄具?”他问。
陆征河冲他眨眨眼,“因为我百发百中。”
既然这个末日预言是真的,那么……流言里说得到他的人就可以打赢所有战争也是真的?
阮希将信将疑地问“我是你的长官给你的任务吗?”
“长官?”陆征河眯起眼,也不知道在笑什么,“我不像长官吗?”
阮希摇头,冷漠地评价道“不像,你比较像部队里的小混混。”
“……”
“长官不都是四五十岁的大叔吗?”
陆征河笑得露出一排白牙“也有二十岁的青年才俊。”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陆征河一身“生人勿近”的戾气,阮希很少看到他笑,笑也只是冲自己笑。估计这四年中陆征河真的是把脑子摔坏了,现在才油嘴滑舌的,动不动就坏笑,笑得让人简直想冲着人中来几拳。
阮希白他一眼,“不要脸。”
beast城向来异动不小,四周一有点风吹草动便需要提高警惕。
在两个人说话的须臾间,陆征河动动耳朵,像听见林中有什么掠过,迅速后退挡住阮希身前的路。
气氛沉沉而肃静。
阳光透过树荫的缝隙,发亮、发黑,让人不敢走到森林更深的地方。
半晌,见周围并没有什么异动,两个人才放松了警惕。陆征河继续低头玩自己的“玩具”,并没有继续和阮希说话的意思。
“你这些年……”阮希发觉措辞不当,改口道“你是干什么的?”
拽出装卸完毕的□□,陆征河将战术灯装上,捏了捏握把,回答“我在练兵。”
“你是军人?”
“不算。”
“为什么不算?”
陆征河不明白阮希的好奇心怎么这么强,但还是认认真真想了一会儿,觉得北部联盟只能算家族武装力量的分支,“因为我只属于我的城市。”
阮希记得北边有几个城市会联合起来演练,便问“你的城市……属于北部联盟?”
“嗯,我们有保卫队,”陆征河反问,“你们没有?”
“我家以前有……现在也就两三个人在护院了。”阮希想起曾经两个人一起躲家里保卫队巡逻的场景,心像被什么揪着似地疼。
看完陆征河拆枪,阮希又跑去河边蹲着洗了把脸,拂开脸上挂着的水珠,在波光粼粼的水面照了镜子。
一夜奔波,他的脸色憔悴不已,倒影在水中混乱地搅成一片看不清的东西。
水面起了几道皱褶。
过一会儿,又被风吹成小小的旋涡。
阮希揉了揉眼角,撑着膝盖站起来,将身上衣物的累赘全部取下来裹着抱在怀里,打算在车上找个地方放好。
眼下大灾大难在即,此去一路都是逃难,根本没有什么时间再凹造型,一切都得选择轻便的来。
还没走到车前,阮希就看见陆征河正靠在越野车边,打量着自己洒落在后座上的行李袋。
“干纸巾、湿纸巾、便携香水、洗面奶、刀鞘保护布、小披肩,”陆征河边看边念物品名称,丝毫不掩饰笑意,“□□都带了?你下手这么狠?”
阮希点头“对,防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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