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希内心的震惊无法言喻。
错了,一切都错了。
他根本就是一个被神化的存在而已啊,其实自己明白自己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流言、传闻都是被有心人所捏造的。
腺体献祭?
那些人是不是已经疯了?
“陆征河是abze城人,他怎么去北方了?”宋书绵忽然想起来,抓住阮希的胳膊,“你没有怀疑过他?他会不会就是来取你的腺体的?”
“怀疑过,但是……”阮希垂下眼,复而将目光迎上宋书绵的,认真道:“但是他不会的。你放心,我和他重逢在灾难开始之前。”
“我不想你也这样,”宋书绵的脸越来越红,皮肤发烫,像是比之前烧得更猛烈,“我不想,我不想你被当作祭品……”
阮希沉默一阵,将手放在小雁翎刀刀柄之上,冷声道:“如果真有那天,我会自己把腺体划破。”
他想起来宋书绵所谈到的“结合”,不免追问道:“alpha和omega的结合又是什么意思?全陆地不是都知道我会和卫征举行婚礼吗?”
“可是卫征的态度不明确。”
宋书绵使劲回想着这一路上偷听而来的流言蜚语,信息量砸得他捋都捋不清,“他好像失踪了,卫家人都在找他。也有人说卫征去雪山之巅闭关了,要等你上门才会出来。”
“现在在追捕我的是他哥哥卫弘,”阮希头疼道,“这一路上我和卫弘手下的人倒是打了不少交道,干过好几次架,都不太好解决,个个都把我往死里逼。而且我目前还没遇到有人告诉我自己是卫征的人。”
宋书绵只心痛阮希又遇到不负责任的alpha,气得头顶冒烟,愤怒至极:“你那个未婚夫居然不管你?提亲的时候说得那么好听,还说要来接你,现在大难临头各自飞……”
“别管我才好,”阮希咬咬牙,“我不会嫁给他。”
宋书绵点点头,很欣慰阮希的坚定,继续道:“现在外面还在通缉你的情夫,说你如果没有死,身边肯定有个和你一起的alpha。”
情夫?
他也不算是吧?
阮希听得嘴角快要抽搐,说:“情夫是指……陆征河?”
而且我身边哪里才只有一个alpha,算上文恺、厉深,明明是三个。难道认为三个人都是我的情夫?阮希感到头痛。
“你这算在和陆征河私奔?”宋书绵睁大眼睛。
阮希否认:“不算。他都不记得我了,我们两个人现在是合作关系。他带我去雪山之巅,他拿我回去领功,只要两个人都还活着就行。我自有我毁婚的办法。”
“毁婚的办法?你真的要划破腺体?”
“如果真的有你说的事情发生,等快到zenith城,我就把它毁了。”
讨论结束。
十几年来,宋书绵和阮希相处的时间足够漫长,他太了解阮希的性情,俗话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拿来形容阮希足够贴切。
此时此刻,阮希的思维一片混乱。
显而易见的,什么用他的腺体去献祭灾难可以得到海神的原谅、因为和情夫私奔违背了神的意愿、陆地因为他而受到惩罚等等所谓的“预言”,很大概率是卫弘那个混账四处派人散播的谣言,或者就是陆地上某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死到临头了还要拿他当谈资。
全陆地的人都来抓他,来追寻他的下落,一旦得手,那么卫弘的目标范围也能缩小了。
阮希揉揉眉心,想不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他觉得海神也在惩罚他。
·
震后,从山谷的那一头吹来一阵风。
风赶走灰尘扬起的阴霾,阳光平静无声地出现,将天空照亮。
陆征河是被一片落叶弄醒的。
落叶飘到他脸上,如同谁在轻轻地抚摸他。
他翻了个身,浑身酸痛,窗外的光刺得眼睛也睁不开。他没注意到这一片从车窗外悄然掉进的树叶,只随意地用手将它拿掉了。
落叶来临之前,他做了个梦。
陆征河梦到一片蔚蓝、广阔的大海,海岸边有矮小的椰树,它们果实饱满,有的已经滚落到了柔软的沙地上。
梦里,他的脚受着伤,于是他跌跌撞撞地向前走,走到海边,被阳光晒得温热的海水舔舐他的双脚,流血不止的伤口忽然就完全愈合了。
紧接着,他看见沙滩上横躺着一座雕塑,他不顾疼痛地跑过去看,发现雕塑通体洁白,没有任何风吹日晒的痕迹。
雕塑闭着眼,手里紧握了一束荆棘玫瑰。
它的皮肤被划破了,鲜血涌了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梦里一直有个潜意识提醒着他:你离开这里已经四年了。你是不是忘了他的脸了?你看看他的脸吧。
于是陆征河又跪坐在雕塑旁边,抹去它面庞上因为海风而吹来的细沙。
细沙回到海滩,海边升起属于团圆的满月,他看到它的眼睛。和流出来的血一样是酒红色的。
这双眼睛和另一双眼睛相似度极高,陆征河不停回忆着两者的模样,直到他们完完全全地重叠在一起,没有任何不同的地方。
直到陆征河猛地睁开双眼。
“起来了?”厉深看他大口喘着气,“怎么了,中蛇毒了?”
后脑勺疼得厉害。
陆征河伸出手,轻轻地揉着,刚抬起手臂,他才发现手臂上被飞石划了一道极为狰狞可怖的血痕,皮肉已经翻了出来,像是被文恺简单消过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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