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是,每年你们都要在北方最远的两个城市之间奔波?”
“对,不过我们一般把这种’迁徙’过程叫做’拉练’。近两年都是少主亲自来操心这些事情。也就是这些事情,让我们感觉权力慢慢地到了少主手上。”
“权力……”阮希重复了一遍文恺说的关键词,皱眉道:“军.队本来是在谁手里?”
“一开始是少主的父亲,不过我们都叫他’卫先生’。”
文恺的记忆里,这个男人的面容已经模糊了,“他常年都在背后指挥、出资,也不太露面。后来,他把一些权力交给了卫弘,也就是少主的哥哥。”
“我知道,我见过。”
阮希说着,想起火城那个火光滔天的夜晚,鼻尖仿佛又漂浮起树木被烧焦的气味。
“四年前,卫弘在和厉深他们的一次空降跳伞训练中摔断了腿,”文恺放慢语速,“于是,卫先生把权力又给到了少主手中。但是卫弘手里也还有一些没有完全收回来的麻烦。”
阮希回忆起卫弘声嘶力竭的模样,问道:“卫弘现在在哪里?你们有消息吗?”
“他乘坐的直升飞机在leg-pull城坠毁,但他侥幸逃生。他残余的部下也不多了,带着他走了一段路。他们没怎么休息,进度比我们快,再然后,卫先生从zenith城派遣了新的飞机去接他。”
“那……”
那为什么不来接陆征河?
看穿阮希的疑惑,文恺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卫弘始终是长子……而且,你也知道,少主是捡来的。虽然说是亲生,但是毕竟从小的感情没有在一起。”
那么很明显,文恺口中的,陆征河所谓的“父亲”,在对待两个儿子的区别上有意在针对陆征河。
“在出发之前,我和厉深就模拟过路上会发生的情况、可能会有的危险……少主什么都算到了,唯独没算到长辈会插手的情况。”文恺担忧起来。
而且这个“插手”还是偏心给了敌对方。
阮希看窗外越来越暗的天色,沼泽地里的水草搅成一团乱麻,心里也乱糟糟的。
他想,陆征河从小没有父母养,一直养在ablaze城的公益机构。他或许根本就没有想过父母会给谁偏爱、会插手兄弟两个人之间的事。不是说他考虑得不够周到,是他潜意识里就没有这个认知。
婚事是卫先生指的,没有错。
但他也不反对大儿子去抢夺权力和人,那么目的也显而易见,他可能就只想留一个儿子下来。
是什么人能坐视不管到这个地步?坐视不管就算了,还在暗中补刀?
阮希定了定神,发现自己说什么都是徒劳。
“卫弘已经提前到了zenith城。如果他还没有放弃,可能会从最北端朝我们反扑,到时候我们腹背受敌,情况会变得非常被动。”文恺说着,眼看也逛得差不多了,打转方向盘,准备往回走。
阮希望着前方逐渐垂落的夜幕,轻声开口:“有信心吗。”
“有啊,”文恺将手腕搭到方向盘上,“他可是卫征。”
一听到“卫征”这个名字的时候,阮希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不过,他感觉能接受的程度已经比之前要强上许多。现在对于他来说,是叫陆征河还是卫征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个人是他。
足够了。
·
夜色在沼泽与平原中间缓缓铺开。
厉深的帐篷里灯火通明。
“……”
“……”
陆征河、厉深二人对坐在沙盘边,互相看着对方,谁也没说话。
一分钟之后,厉深才把手里的小红旗重重地插.进沙盘上quaggy城最北边的山头,摇头道:“不行,我不答应。”
陆征河没管他的小红旗,重新夹了一根在指缝中,指尖在沙盘上空盘旋着往南,果断地把自己的小红旗放在peace城的边界。
随后,他面无表情,直接起身,说:“你不答应也没用,我自己去。”
“你不能这么……”
厉深都后悔死了。
早知道那个curse城预言家要说这种话,他早就赶紧叫人给点食物打发走了!
傍晚,陆征河过来了,结果那个等候已久的curse城预言家什么也没多说,非常直接地告诉陆征河,你要找的东西在《死海古卷》里。
“要找的东西”,很简单,就是如何破解那个omega会先死去的预言。
而《死海古卷》,是流传在陆地上的书卷——
它被写在《二十六城预言》中。
但是千百年以来,南北方都是在断断续续地寻找到它的碎片,有的有用,有的无用,算是个比较鸡肋的传说存在。
预言家说,在peace城靠近quaggy城的边境线旁,有一条干涸的河岸,河岸边有十个石洞,属于你的那一部分就在里面。
陆征河倒是喜出望外,厉深则听得脑袋疼,他很想一把薅起预言家的衣领质问,你他妈怎么不早说?!人都到北方了,又要往南方赶?
陆征河在整理着装,稍稍抬起头,把外套拉链一下拉到了顶,一边扣纽扣,一边说:“我只是去做我该做的事情。”
厉深忍不住反驳:“少主,你去送死?现在全陆地所有人都往北边走,你倒好,你要往南走?!”
“我没有办法。”
陆征河突然转身,认真凝视着他,“我不能当这件事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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