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路高低不平,浓重的雾气更是阻隔人们的视线,让人无法顺利前行。
罗文安觉得越走越心烦,越走越难受。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遇到这种事?早先在Y市中,自己虽然说不上什么老大不老大的,但Y市几大有名有姓的道上老大,对自己都十分客气。
末世一至,父母当场死亡,身边只剩下女朋友一人。他们全都直接爆体而亡……那鲜红的血液、那零散的肢体,喷了自己一脸、一身血……或许,下一个就该是自己?下一个就会是自己了?!
对,肯定是的!那些诡异的丧尸、那些诡异的动物、那些诡异的植物……还有同样不怀好意的人!他们肯定都想杀掉自己!
……
一条有些像狼的大狗,四肢不停歇满屋乱蹿,一会儿把自己的健身器械撞倒,一会又把桌椅推得满屋乱响。一开门,苏坦季就发现自家沙发都被二哈来了个乾坤大挪移,推歪了。
“真是,你就不能消停消停?”苏坦季无力扶额,都说养一条哈士奇,就等于免费请了个拆迁公司……自己当初中了什么邪?怎么就一眼相中它?!
“行行行,你是我爷爷,行了吧?我带您老出去遛弯啊。”见自己进门,二哈小尾巴狂摇,精力无比充沛的人立起来,锲而不舍地向自己脸上冲来、一次、一次、又一次……然后,打大的嘴巴忽然变成血盆大口,原本二得很萌的傻脸,渐渐变得仿佛噩梦中妖魔的面孔一般,向自己的脑袋一口咬来……
“岳铮,你父亲为公牺牲,是烈士,是英雄……你要为他骄傲啊……”
“铮铮,跟叔叔回家吧,叔叔阿姨会拿你当亲儿子对待……”
“岳铮啊,要哭就哭出来吧……你还是个孩子……”
哭,为什么要哭?
迷茫地看着正前方灵堂中摆着的那张大照片,那个男人,有些眼熟……啊,是了,那是父亲,是爸爸,是这个世界上、自从母亲离世后,和自己最亲近的人。
可似乎已经好久、好久了……自己都没在白天见过他的面。
学校的家长会,他已经很久没去过了……不,好像从自己升上高中时起……不,明明初中时就是!他一次、都没参加过。
就连自己高中报道,都是一个人去的。
好像就是上次见面时吧……那是几个月来父子两人的最后一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正式交谈。他好像说……等自己考上大学后,他一定请假送自己去学校。
这种话,从小到大他说过多少次呢?记忆中,他从没实现过一次……一次都没有。无论是母亲去世前,还是去世之后。
想去看看,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工作,让他连家中的妻子、儿子都不,连平时父子间的对话都被挤得没了时间。
想去看看……想要亲眼看看。
然后,就像他一样,用乏味与干枯来装点整个世界。
相片越来越模糊,那黑与白之间的人物变得像雾一样扭曲起来,渐渐的,再度清晰起来。相片上的人,也从一位面貌坚毅的中年男子,变化成了一位还洋溢着青春气息,面貌秀气、二十出头的年轻男生。
那个灿烂的笑很温暖,就像阳光一般,让早就有些发木的心再度活了起来。微微露出的牙齿,让人有一种把他的头按到怀里,好好蹂躏他头发的冲动。
“许……松。”对,是这个名字,就是这个名字,可他……怎么会死?!怎么能死?!怎么会死!!
……
“松松,下楼给你爸换两瓶啤酒。”
“哦,妈,钱放哪儿了?”
“电视柜的抽屉里。”
厨房传出阵阵香气,许松穿着拖鞋,一晃一晃走到客厅中,拿上钱,从厨房门边拿上两个空瓶子,推门,下楼。
楼道中很安静,可楼下却很热闹,门口几位上年纪的大爷大妈们正在聊天,手里拿着大蒲扇不停呼扇着,见到许松下来,笑着跟他打招呼:“小松,给你爸换啤酒啊?”
“嗯,李爷爷还没吃饭呢?”
“你李婶跟你李奶奶正做着呢。”
换了啤酒,再度回到小区中,原本坐在门口的邻居全都没了踪影,小区中寂静一片,静得有些让人心生恐怖。
可许松却觉得似乎没什么不对,可能都回家吃饭去了吧?
一步一步,爬上楼梯,原本除了各种牛皮癣、油性签字笔写的电话号码的墙壁上,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了一层苔藓。
许松茫然向上,一步、一步,爬啊爬啊。
“噔噔噔”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一个有些发福的中年男子,肩上扛着一个半满的矿泉水瓶向下走。
啊,是隔壁的刘伯伯,他可能下去换水吧?
似乎每一件事都那么的奇怪,却又没有什么可奇怪的,就像平常的每一天一样,什么不同都没有。
打开门,“换回来了。”走到厨房边,里面听不到炒菜的声音。拿着啤酒茫然走进客厅,客厅中没有人,桌上也没有饭菜。
那,他们一定在卧室中,对,一定是嫌天气热,回卧室开着空调吃饭去了。
一步、又一步,主卧室的大门在许松站定的时候,便缓缓的、缓缓的打开……
一片血红色,仿佛妖艳的花,开遍卧室地面。
鲜红的血向门外溢出,浸湿许松的鞋底、渐渐蔓延到脚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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