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点了点头。
即便父女两个分析了种种可能,但是也知道保龄侯府不会采用林家的建议,所以老保龄侯府人什么造化,端看她自己的儿女如何取舍了。
不过对于保龄侯夫妇请柳行给老保龄侯夫人诊病,黛玉还是有一二分的乐观的。
薛家太太还是王子腾、王氏的嫡亲妹子呢,薛家主不也去了宝庆堂问诊。而且宫里太医治不好的病,人家柳郎中出手之后,薛家主的病情还真一日好似一日了。这起码说明柳行的医术和医德都是有保障的。不会因为柳家和林家交好,王家又和林家有仇,就在给薛家主诊病的时候藏私。那么,史家和林家虽有冲突,并无大恨,若是史家请柳行诊病,应当是放心的。
如此过了月余,忠靖侯史鼎终于回京了。
自然,镇守边关多年,史鼎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入宫面圣。据司徒卓的消息,史鼎入上书房内和太宗皇帝交流了很久,但是司徒卓自然打听不到具体内容,其他人也难以打听。但是据司徒卓判断,太宗皇帝也没有发怒。
面圣回府,史鼎又跟兄嫂交流了这些年京中的情况。林如海任户部尚书后干的几件大事史鼎自然是有所耳闻的,但是知道得肯定不如一直在京城的史鼐详细。
史鼎花了整整三日光听兄嫂说这些年京城发生的事,然后问:“中秋宫宴那一次,二嫂能不能再跟我详细说说。”
其实宫宴已经过了很久的了,但是因为那次林家姐妹两个表现实在太过惊人,保龄侯夫人至今记忆犹新,都不需要叫来那日带去的丫鬟帮忙回忆,就差不多将黛玉姐妹两个说过的话原原本本的复述出来了。
史鼎没做任何评价,又问史鼐:“二哥可否跟我说说大朝会上讨论关于如何安置我的经过?”
关于此事,史鼐很是气愤,所以也记忆深刻。当然大朝会上唇枪舌剑的,争论很是激烈。史鼐是没那个本事全都复述出来,但是哪些重臣站什么立场,史鼐是知道的。于是,史鼐也将朝会上的事说了,还加上了自己的理解分析。
史鼎认真听完,又道:“二嫂可否将林姑娘送来的十首牡丹诗给我看看。”
史鼎这个要求挺奇怪的,现在都火烧眉毛了,他倒有心情去看几首闺阁诗。但是史鼎这人难得在他有真本事,而且心术还算正,没有打王子腾那种灭了兄长爵位就是我的了这种主意,而是早早出去建功立业。所以史鼐夫妻还是很喜欢这个兄弟的,也服史鼎的本事,便将黛玉那日写的十首诗取来了。
当然,黛玉的原信已经留在了长康宫,现在保龄侯府人取来的是誊抄本。史鼐夫妇觉得画蛇添足的事,史鼎却觉非常必要,因为一个人的诗作,是能体现一个人的心境格局的。
黛玉的诗自然是好,前世已经极好了,不过前世黛玉孤苦无依,诗的意境有些幽怨悱恻;但是现在,黛玉的诗有种王者之气,瞧着不像闺阁诗。
自然是不像的,黛玉穿越到后世的时候也手不释卷,尤其极爱华国一代伟人毛|泽|东的诗词,且不说格律,光是那种格局气象一已不作第二人想。黛玉的诗词自然还没有达到毛诗词那样的气派,但是已经不似前世婉约缠绵,自带磅礴气象了。
史鼎只扫了一遍黛玉的诗就暗道:世上竟有如此奇女子!这还是史鼎看了誊抄本的情况下发出的赞叹,若是史鼎看了原版,配上黛玉那一笔力透纸背的好字,不知道如何惊若天人。
“若有机会,我想见见林姑娘。”史鼎道。
史鼐和保龄侯夫人也是懂诗的,但是他们还真觉得黛玉送来的十首诗是林如海代笔。因而保龄侯夫人道:“你见她做什么?这丫头虽然出挑得有几分邪性,这诗应当是林如海所作。”
“何以见得?”史鼎抬起头来问。
保龄侯夫人道:“你只看这诗哪像一个九岁孩子能写的,何况是个姑娘?况且你没看她那一笔字,笔锋中都隐隐透着峥嵘气势,更加不似一个姑娘能写出来的。”
说到此处,保龄侯夫人一脸懊丧:“都怪我,当初林家突然送信来,我已经瞧出诗作笔迹都有不对,还是叫湘云回了信。我原是想着林氏女的诗作是林如海代笔,湘云的诗则是正紧出自闺阁女儿之手,就算输了,也羞死林氏女。谁知那林如海老谋深算,假意让女儿斗诗,却给我们挖了陷阱,原是要离间我们和长康宫。”
史鼎摇头道:“这诗多半不是林如海所作。”顿了一下,又道:“不过我离京多年,许是林如海境界有提升也不定。二哥可否找些林如海近几年的诗作给我看看?”
史鼐和保龄侯夫人对视一眼,都一副史鼎果然还是史鼎的表情。怎么说呢,当年史家子弟,最出色的就是史鼎,一直胆大心细、料事如神。譬如史鼎提的这个细节,林姑娘是闺阁姑娘,诗作不外传,所以不好做对比;林如海是当朝名臣,诗作甚至被许多学子抄写颂习的,找来一对比,不就能判断那十首牡丹诗是不是出自林如海手笔了么?
当然,真正的诗词大家也是可以转换风格的,林如海故意用平常不用的风格写十首牡丹诗也不是不行;让林家谋士代笔也不是不可,但是对比一下总比什么都不做武断下结论强吧。
史鼐道:“我这就去问。”史家也有清客谋士,当朝名臣的诗作,这些谋士许多原本就极熟悉,很快就能查了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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