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国军以勇猛著称,现在做困兽之斗,六皇子一行全是搏命打法,全身要害都不护了,若是有朝廷军攻来,便也是搏命般攻向对方要害。这种时候,比拼的就是谁的手更快更狠,意志更坚决。
这方面,朝廷军确然不如西海国军。
于朝廷军而言,现在胜势在握,个个都想求生,再更进一步立功;于西海国军而言,左右都是死,拉一个垫背不亏,杀两个就赚一个。在这种情况下,还真让六王子一行往西突破了一段距离。
西海国牵制朝廷军的主力在战场西侧,若是让两个战斗主力兵团联合,虽然也不见得就能逃出生天,但是朝廷军要获胜必然也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司徒卓作为就藩郡王,既然回到军中,就很自然的接过指挥大旗,直接下令杀无赦。
西海国王膝下也子嗣众多,死一个六王子不会怎样,活捉一个六王子也要挟不到西海国王什么,那何必非得活捉多有牺牲呢?
之前朝廷军惜命,西海国军拼命,朝廷人数占优,但是在短兵相接的伤亡上,朝廷军更大。
现在司徒卓下令杀无赦了,那朝廷军冲杀起来没了顾忌,反而更具战斗力。
毕竟朝廷军声势浩大,混在西海国军里头的朝廷叛军听了司徒卓的号令,立刻心中便露怯。
战场上最忌畏惧,一旦露怯,便相当于将后背留给对手,几乎是必死无疑。马畅原本因为贪生怕死,想奔一条苟延残喘之路,朝廷军这边刚下杀无赦的军令,原本就受了伤的马畅便被斩于马下。
这一仗直打得天昏地暗,夕阳西沉后,天边一缕残光映着白雪,朝廷军依旧借着这缕残光追杀了好几个漏网之鱼,才算鸣金收兵。
此地不是安营扎寨的好地方,但因天色已晚,且朝廷军只用随身携带的军粮充饥,并未好生吃饭,也只得寻了开阔些的地方搭灶做饭,另外,这等地势,少不得多安排侍卫夜里巡逻放哨。次日还要打扫战场之后,才继续行军。
黛玉、湘语、雪雁今日也上战场了,不过局势扭转之后三人就撤到了外围掠阵。
倒不是黛玉贪生怕死,而是这个年代对女子终究有偏见,黛玉等三人在战场之上,即便拼杀起来并不输男子,周遭的兵士依旧会分心保护三人。
尤其柳行是湘语之父,柳湘莲是湘语堂兄,黛玉姐夫,这两人自然武艺高强,但是只要黛玉等三人在战场上,总是忍不住分心。其他人亦是如此。刚开始,黛玉要指挥战斗,要冲杀在前鼓舞士气,扭转战局之后倒不必了。
饶是如此,三人依旧受了极大的冲击。鲜血混着汗水沾了一身,黏黏腻腻的,鼻间挥之不去的血腥味让战场上血肉横飞的画面不停的在眼前浮现,那种冲击排山倒海的压迫这几人的五脏六腑,现在几人还有反胃的感觉。别说晚饭了,几人连喝水都想吐。
再是习武的女孩子,以前厨房杀鸡都不去看一眼,这第一次上战场就冲锋陷阵,终究需要时间做心理建设。
女孩子爱洁,不过黛玉自行军开始就做表率,从不会在行军途中也要王妃的规制和待遇。今日苦战整日,将士们都累得筋疲力竭,黛玉便捧了雪搓了手脸,连热水都没要,便决定就此对付一夜,等明日打扫战场时候,再好好梳洗吧。
司徒卓受了伤,柳行早就替其诊治过了,因为失血不少,司徒卓轮廓鲜明的脸有几分苍白。不过还有许多正事要处理,司徒卓也没休息。而是整理了接下来的行军计划,才坐下来和黛玉说话。
“玉儿辛苦了,这次多亏了你,不然朝廷军必有大损失不说,我可能也死在西海国军刀下了。”司徒卓自从发现自己对黛玉起了别样的心思,和黛玉相处反而不如以前自然。以前他敬佩黛玉的智慧,会将黛玉当朋友、妹妹,但是现在,他甚至偶尔会将黛玉和林生两个人重合在一起。
黛玉浅笑道:“你也是,发现了敌情,怎么不回来跟周将军商量应对?就带十九个人在身边便追了上去,也太冒险了。”
司徒卓道:“我倒是想过回来,不过原著里这一仗朝廷军是败了的,而且之前咱们俩废了多少口舌,周将军只肯拨给你三千人马。我就想着若是遇到什么情况,周将军未必肯把大军指挥权交给我,那我们便有可能像前世一样败北。
所以我赌了一把,我赌如果我发现了敌人的阴谋,只要稍微给你点提示,你就能用手上的三千人反败为胜。再不济,有柳郎中他们在,这三千人总能护住你的安全。
再一个,就是我探得了敌情,苦口婆心劝说周将军,勉强度过这一关,只要我们不证明自己,就算我们拿到指挥权,手下将士也不见得服我们。要打胜仗,我们必须立威。这是我们立威顺理成章拿到指挥权的机会。不但是这五万大军的指挥权,还有西海沿子残军的指挥权。”
说真的,今日虽然得胜,黛玉依旧心有余悸。尤其司徒卓二十人冲入敌阵,险些丧生敌军刀下,想到那个画面,黛玉就后怕不已。
黛玉道:“天色晚了,打了一日的仗,你也累了,先休息吧。夜里翻身小心些,别碰着伤口,冬日里伤口愈合慢。”
司徒卓其实很严肃一个人,心中却忍不住一甜,黛玉在关心他。可是,林生怎么办?
现在都来不及想林生怎么办,司徒卓不光是打了一整日的仗,之前还探路好几日,着实累得够呛,倒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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