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稚水转上一条小径,在酸臭的空气里,细细与他说来:“这计谋,说复杂,也不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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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盏茶的换班时间,一只枭鸟失踪了,随后,在它负责巡逻的区域里发现了枭鸟被割去双足,浑身伤痕的尸体。
这事惊动了妖皇。
“嬴政?”他一惊,又立刻否决了,“不,不是他。”
他们斗了不少年头,嬴政那人走的煌煌霸道,会视情况而定玩偷袭,会用剑割头去足,却绝没那个闲心,糟蹋尸体。
枭鸟尸体呈到妖皇面前,妖族没有仵作,根本辨认不出来枭鸟死亡的时间,只能猜测是昨日晚间换班,至今晨早间换班。
妖皇离开皇座,亲自翻看枭鸟的尸体,看着看着,眼眸就慢慢眯成竖瞳。
他环视了一圈周围妖卒,淡淡道:“去发现尸体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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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句话叫聪明反被聪明误,还有就是,聪明人,总愿意更相信自己找出来的线索。”林稚水弯了弯唇角。“如加亮先生所言,妖皇,绝对是一等一的聪明人……哦,聪明妖。”
“线索?”阮小七试图让自己脑筋动起来,“你是说,金雕羽毛?可那玩意离尸体至少有二里地……”
林稚水补充:“晚上吹风,如果吹走了羽毛,可不止二里地了。”
阮小七茫然:“那究竟是什么线索?”
林稚水笑道:“你仔细想想,我在那具尸体上,先做了什么,后做了什么?”
“先划了伤口,再戳穿喉咙,还把那张鸟脸砸得血肉模糊,割了它沾有你血迹的双脚,最后还用石头把鸟身也刮得满是伤口。”
“那我最先划的伤口,为什么要那么划?”
这一个是林稚水与郭靖商讨过的,阮小七不假思索:“模仿金雕爪……”他瞪了眼睛,缓慢地吐出剩余那个字,“……击。”
“对,模仿金雕。”林稚水脚步不停,纵然走着从未铺修过的小路,也能走得稳稳当当。“模仿完之后,我用其他伤口掩盖,如果是你,在发现层层伤口下,一丝微弱的,没有精妙眼力看不出来的爪钩伤势,你会怎么想。”
阮小七:“……”他猜了个七七八八,声音里不免|流露出些许“脑子好使的人就是心脏”的悚然:“我会想,幸好我眼尖,发现了不对,若是旁人,恐怕早以为它是撞上了敌人,力战至死。”
而因为是自己判断出来的,多少也信个七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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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皇到了枭鸟尸体发现之地,踱了一圈,冷笑:“尔等就是如此查检的?”
周围妖兵顿时跪了一地。
妖皇一看也知他们没动脑子,没想明白自己为何发怒。“尔等脑里所塞尽是肌肉?此地连飞溅的血迹也无,一看便知枭甲并非亡于此,还不快去找!把他巡逻的地界,都找一遍!”
妖兵们叩首:“谨遵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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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稚水热得身上宛若冒了蒸汽,随手用袖子擦了擦汗,顺着记忆里的路,钻出矮坡,又自错综复杂的林道里挑了一条,身形慢慢隐进蒙着晨雾的森林中。
“我特意没有让那块地滴有枭鸟的血,妖皇若能看出伤口的隐秘,必然能发现尸体所在地不对,就会去找真正的第一案发现场,找到后,只会对自己的判断深信不疑,并且暗地里,为自己的观察细微,不被迷雾遮盖所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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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兵们在两里地外,找到了一块背后有血渍的石头,与枭鸟尸身上的血味道相似,报与妖皇听。
而又有妖兵,在毫不相干的地方,找到了一根金雕羽毛。
妖皇拈着那根羽毛,脸色阴郁。低声吩咐近卫,唤来所有金雕,又抓来许多未开灵智的飞禽,命令他们在飞禽扬空时,以爪子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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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稚水靠住灌木丛,稍做休憩。
“爪钩,看着就像是和鸟类起了冲突,普通的鸟又难以伤害妖族。他的手下如果在附近找到了那根金雕羽毛——王者多疑,别说一二里地,哪怕十里地,他也容易多想。”
阮小七追问:“想什么?”
林稚水望着蓊蓊郁郁的树冠,微微眯起的眼眸里,亮着浮光:“想他们是不是有旧怨,趁此机会嫁祸于外人。”
阮小七:“那若是平时无所交集呢?”
林稚水“噗”地笑出声,“有了这个怀疑,你信不信,平时无所交集,就会变成他们暗中早有交恶。若平时问上一句吃饭了吗,也能猜测成是用吃饭暗喻要杀掉对方,先入为主罢了。”
吴用幽幽补上一句:“何况,这是在始皇陵前。不论真假,总归死了一个,倒不如用来立个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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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爪伤,妖皇找到了那只金雕,开门见山:“你与枭甲有何矛盾?”
金雕诧异:“回陛下,小雕与他并未有交集。”
妖皇却只是深深看他一眼,“左右何在,拿下他,斩首示众!”
金雕扬起双翅,背部惊成一弯弓弦,“陛下,饶命!小雕犯了何……”
左右扑将上来两三个,拿住金雕,不给他反抗的机会,当下斩掉雕首,血液溅出,带着热浪迎面。
妖皇屹然不动,血液喷涌,停在他一尺之外。黄袍依旧整齐洁净,投射的阴影静静覆盖地面血液。
不管是真是假,在嬴政坟前让他丢脸,那就该去死!如若是假的,那就当下属自愿为主君面子贡献生命,并作为其余妖的警告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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