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正面回应赤司征十郎,而是轻描淡写地略过话题。见状,赤司征十郎也明白了她在隐瞒一些事情。
若只是因为潘多拉宝石的记录,她又是从哪里知道祖父打造宝石,是为了给祖母当赔礼呢?如此私密的事情,赤司征十郎可不认为会被人写下来。
想到这里,赤司征十郎唇角的弧度下降了几分。
他放下喝完的茶杯,端起一旁的茶壶准备添水,便“恰到好处”地发现已经没水了。
安室透贴心地起身去找服务生,赤司征十郎表面礼貌地道了声谢,却在他离开后,立刻把视线转回到天宫八重身上。
两双相似的红眸带着截然不同的情绪,在空气中静静对视。
此刻,赤司征十郎原本乖巧温柔的气质已然褪去,眼底流露出几分不容置喙的强势。尽管才刚刚上国一,但这孩子已经拥有了赤司家最典型的特质,他的掌控欲在逐渐显露,正如他父亲、和他祖父那样。
不过巧的是,天宫八重恰好掌握了许多应付赤司家的人的方法。
“你……”
赤司征十郎正要开口,嘴唇便被一只手指轻轻抵住,他讶异抬眸,正对上对面女人笑意浅浅的眼睛。
“刨根问底可不是个好习惯哦。”天宫八重身体微微前倾,拉长了语调,用长辈说教时的绵长语气劝道,“有些事情,你还是保持沉默会比较好哦。”
在赤司征十郎说话之前,她就把话堵了回去,年仅十三岁的国一学生,无论有多么聪明,也不过是个孩子,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他挑着眉,对天宫八重的话做出反应:“情报最好是全部掌握在手里。”
倒是没意识到话题被转移了。
天宫八重闻言笑了起来:“确实如此,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是,你能从我嘴里套出话来吗?”
这便是进一步的转移话题,把赤司要问的内容,改为了他是否有能力问出来。
赤司征十郎顿了顿,显然,他也意识到眼下的困境,天宫八重是有经验的成年人,他大概率是从她口中问不出什么的。
看到红发少年眼眸微闪,天宫八重摇了摇头,开口道:“你的表现太激进了,如果你还想知道赤司的事情,就闭上嘴,乖乖离开。”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还带着几分轻松的笑意,然而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和蔼。
赤司征十郎:“这是个威胁吗?”
天宫八重收回手指:“你觉得呢?”
“……”
赤司征十郎不说话了。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被她牵着鼻子走了,但如今气氛已经改变,再回到刚才的话题,就会显得万分僵硬。而且,赤司征十郎很清楚,天宫八重口中的赤司指的就是自己的祖父,那么反过来也可以推导,她还真的知道祖父一些事情,只是不愿意说出来。
想到这里,赤司皱了皱眉,心知再追问下去只会僵化两人的关系,只好陷入沉默。
两人的对话只有短短几分钟,一会儿的功夫,出去的安室透就已经找人回来了。趁着这最后的机会,赤司征十郎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你到底是谁?”
“事到如今还要问我吗?”
天宫八重好整以暇地用手枕着下巴,轻笑着说,“我是赤司的朋友啊,征十郎。”
忽如其来的一声征十郎,让红发少年下意识怔住。
她是指她是祖父的朋友,还是她是赤司家族的朋友?
对方说话时总是模棱两可,暧昧不清,这一句话也不例外,赤司征十郎不过眨了下眼的功夫,就已经做出了两套阅读理解。
越是多想,内心就越涌起被打压了的挫败感,他过往生涯中还没有被这样打晕了的时刻,女人对自己的想法心知肚明,却不点破,而是各种花言巧语,带着自己绕圈,直到他再问不出问题来。
红发少年脸上先是露出恍惚的讶异神色,随后在安室透走到桌边时飞快地恢复了平静。
“那么……”
赤司家的小公子端着一副高贵冷静的姿态站起身,向两人点了点头,随后便找借口离开。
没有人注意到,赤司征十郎外衣袖口的折叠处沾着一枚小小的窃听器。而同一时刻,警视厅外边的草丛里,黑羽快斗正戴着棒球帽蹲在地上。
听着耳机里略带杂音的对话,他的唇角肆意绽放出一抹微笑。
“潘多拉是假啊,好险好险,看来‘老板’还真是我的救星,又帮了我一次呢。”
说着,在绿树林荫下,少年轻松地跳下花坛:“没办法,收工!”
……
警视厅里。
“Boss不希望他知道太多吗?”
望着赤司征十郎离去的背影,安室透放下新拿来的茶壶。
茶壶里面空荡荡的,一滴水都没有加,很显然,安室透也知道是赤司刻意引开自己。
“让小辈知道太多,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天宫八重平静回道,“大人的事情要用大人的方式来解决,那孩子才刚上中学,要是被我的秘密打击得世界观崩塌,那就糟糕了。”
安室透接替了赤司征十郎坐在她对面:“听上去,这可真是个巨大的秘密啊。”
天宫八重似笑非笑地瞥一眼他:“怎么?你也想知道?”
一般来说,话说到这儿,安室透就会识趣地回绝,不再追问。然而这次,他却是弯着眸,摆出一副好奇的模样,主动提及:“如果Boss允许的话,是,我很感兴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