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两个人沉浸在各自思绪中的时候,夜蛾正道终于施施然走回教室,直接扔出了少见的指名任务——天元大人的亲自指名。
护送星浆体的少女,并抹消。
奇怪又矛盾的任务。
“报告老师~”五条悟举手,表情是从未有过的真诚:“人家的理论课还没有好好上过诶,这么重要的任务果然还是交给其他人比较合适,如果可以的话人家希望回去一年级重新上课好好学习一下咒术理论呢~”
夏油杰:“……拜托你不要用JK的口癖和自称,因为听起来没有违和感反而更恶心了。”
夜蛾正道习惯性无视学生一贯的怪腔怪调,平静道:“要求驳回,而且你应该是最不需要上理论课的学生了,天元大人亲自指名你们两个,所以没有其他的选择余地。”
五条悟撇撇嘴:“那我要求教师陪同。”
夜蛾正道很快猜到了对方想做什么:“要让白鸿和你一起去吗?”
五条悟两条长腿撑着课桌,椅子在他身下一摇一摇,发出颇有规律的吱嘎声响,“因为这种任务听起来就——超危险的嘛,我好害怕的。”
“白鸿情况特殊。”夜蛾正道如此回答。“天元大人指名了你们两个的同时,也格外强调了不允许她靠近,无论何种情况也不允许……高层已经派人调查她的情况了,现在人也不在高专,想必很快就能回来。”
他说的委婉,情况却没那么简单。
被咒术界的核心排斥在外的存在,随意想想都能猜到她接下来会迎接什么样的待遇。
这可不是什么天与咒缚的身体就能解释的事情了。
椅子摇晃的吱嘎声蓦地停了下来。
五条悟一双凌厉六眼自墨镜后睨着自己神情淡漠的教师,声音微微一沉:“什么意思?”
“详细情况我无法和你说明,但是当时的天元大人表现出来的态度……你可以理解为‘恐惧’,悟。”
夜蛾正道如此回答。
椅子咣当一声摔在地上,面无表情的教师面前飞速掠过一阵冷风,在五条悟马上要冲出教室大门的那一刻,夜蛾正道叫住了自己满脸烦躁不安的学生:“你去哪儿?”
“这还用说吗?看看那群老废物又在搞什么鬼。”
“现在不容你去胡闹了,”夜蛾正道声音沉沉:“有人会去调查她不假,但是现在最着急的是你们两个的任务,天元大人的事情迫在眉睫,盯着星浆体的人员不在少数,慢了一步就可能出事——”
不知夜蛾正道那句话触及了五条悟的逆鳞,他瞳孔骤然缩成细细一点,声音骤然拔高:
“你让我放着她不管吗!?”
十多年前他已经经历过的无力绝望,难道要在这里再次感受一次吗!?
五岁的五条悟没能做得了五条家的主。
十八岁的五条悟也没能掌控住咒术界的话语权。
他十多年前承认了自己的无力,现在也可以默认自己尚未达到足够的高度……
但是明明只需要等等就可以了。
明明只差那么一点就可以了!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牺牲者永远都是同一个人!?
夜蛾正道看着自己学生近乎暴怒的侧脸,眉头紧蹙,语调略显滞涩:“悟……你冷静一点……”
一旁的夏油杰也跟着沉声开口:“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虽然天元大人说了那样的话,但也有可能只是因为老师的天与咒缚的身体影响?毫无咒力意味着无法以咒术的方式进行观测定位,因为这种原因担心会出问题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哈?”五条悟阴阴冷脸:“杰,你要站在那边吗?”
夏油杰不知道他是如何得出这个荒谬结论的,一时间怒极反笑:“现在不是着急的时候吧?就算确定了那群人因为天元大人的一个态度就要怀疑白老师,那又如何呢?你难道还能冲过去说你们说的没有用全都听我的吗?——冷静点,悟,那里可不是高专,容不得你那么胡来。”
“哎呀呀——”
白鸿含笑的声音落入几人的谈话之间,她穿着一件浅色的外袍,脚步轻盈衣摆飘飘,神色如常,瞧不出半分受困受限的局促感。
“聊我吗?”
她在那儿站定脚步,五条悟跟着转过头来,长时间的盯着她,没一会大猫凑上去上上下下的打量一遍后又上手摸了摸,确定浑身上下和早上离开时没有区别,最后两只骨节修长的手掌捧着她的脸颊凑上去蹭了又蹭,这才似是终于得以放松般吐出一口气来,委委屈屈的开口:“……夜蛾老师胡说八道,吓到我啦。”
“哎呀不怕不怕,”白鸿手臂绕过他的后背,安抚性的拍了又拍,哄小孩似的温声开口:“没什么大问题的,我都能解决得了。”
一米九的高大身材强行埋在一米七的单薄肩头,五条悟俯身时脊背弓起,两片蝴蝶骨舒展撑开高专漆黑制服,牢牢把白鸿拢在了自己的怀抱之下,乍一看上去倒更像是只将自己弱点团团保护仔细藏匿在自己柔软腹部的巨大凶兽。
夜蛾正道在旁看了一会,受限于成年人的矜持本性,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要不要出手解救自己可怜的同事。
五条悟在她肩头吸吸蹭蹭,终于抬起头,狐疑问道:“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白鸿笑眯眯的回答,“就是开了个会而已,我是个无咒力的天与咒缚嘛,顶多就是因为和你有关系所以值得多看几眼,那些人只是确定一下我没有威胁就好啦——你看我什么事也没有不是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