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生没再做出停留,背影消失在病房门口。
须瓷看着他离开的方向,脑海中翻滚着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他的通讯录并没有傅生的存在,因为他已将这十一位数字刻在了心底。
这一夜梦多得数不清,须瓷一会儿置身于一片黑暗中,奋力挣扎着却得不到回音。
一会儿又梦到傅生和另一个女人牵着手,冷漠地告诉他不要他了……
最后让他惊醒的那个梦里,傅生拎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出去,只留下一句“我们都冷静冷静”……
他猛得抓了一把,听到一声痛呼后才惶然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抓到了查房护士的手臂。
“抱歉……”
“没关系。”查房护士拿出体温计递给他,“做噩梦了吗?”
“嗯。”
“你哥哥呢?”
须瓷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护士说的是傅生:“他走了……”
“他不是我哥。”
查房护士微微一愣,以为两兄弟闹别扭生气了,她帮须瓷提了下被子:“你哥哥挺关心你的,之前陪了你两天呢,一直握着你的手……”
须瓷自然知道,傅生放心不下他。
否则不会在片场发现他摔倒时立刻掉头回来,不会把他送回酒店还帮忙上药……否则更不会在剧组和须瓷失去联系时,第一时间赶过来发现他发烧的事实。
昨天片场的摔倒是他故意的,发烧也是他故意的……
可这一切的基础在于,傅生心里还有他。
但这不够。
傅生太理智,简单的心疼与情意并不足以禁锢住他,须瓷想要的,远远不止这些。
天一亮须瓷就去办了出院手续,体温约莫三十七度多,还没完全退烧。
昏睡两天是须瓷意料之外的事,他也没想到自己现在体质这么差,出院后就立刻赶往了片场。
--
叶清竹和助理一起来到医院,她作为公众人物不方便出面,助理便单独上去探望,结果发现病床已经空了,被褥叠得整齐,她随手问了一个护士:“这个床的病人呢?”
“早上就出院了。”
“……”
助理回到车内,和叶清竹说明了情况。
叶清竹:“……”
她打了个电话给傅生,“你家小孩一大早就办了出院手续,我人影都没见着。”
那边的傅生微顿,半晌后开口:“那就算了,谢了。”
“别客气。”叶清竹懒懒地靠在椅背上,“冒昧一问,你和这小孩到底什么关系?”
傅生沉默了一会儿:“前男友。”
叶清竹挑眉:“原来如此……但这小孩显然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你看着也不像是不在乎,真的不准备复合?”
“已经结束了。”
这回答了和没回答一个样,叶清竹换了个话题:“你这会儿在哪呢?还在本市吗?”
“在。”傅生停顿了两秒,“我在墓园。”
--
须瓷回到剧组时,陆成有些惊讶:“你不是在医院吗?”
“已经退烧了,我就出院了……”
“你这脸色这么难看,休息去吧,刚好你欠的这两场戏都有汪觉的戏份,他也住院呢,刚好一起推迟几天。”
须瓷眸色微动:“他怎么了?”
“被人打了。”陆成嗤笑一声,“怕是平时行为作风让谁看得不爽,被谁雇人揍了一顿。”
“严重吗?”
“不严重,都是皮肉伤,据说是被吓得不轻。”
陆成拍拍须瓷的肩:“你不用担心,回去好好休息……这两天也别出去兼职了,身体最重要。”
须瓷兼职的事是叶清竹说的,他听到时并不意外,之前把须瓷介绍他的那个副导就说过,这小鬼挺缺钱,有时候一天要兼顾好几份工作。
须瓷:“……好。”
他并不担心,只是觉得打得不够重。
不过陆成对他还不错,汪觉的戏份不少,他真要出什么事整个剧组都会耽误,彼时陆成肯定要发火。
就是不知道汪觉住在哪家医院,他应该再去买束白菊去看望看望他。
第8章 别碰我的人
【“我又梦到那些了……”
“别怕,已经过去了。”
“过不去的……我已经疯了,我现在就是个蓬头垢面的疯子,他看到这样的我,会厌恶的……”
“那就努力变得更好一点……”
“没用的!我变不了了。”他低喃着,“他走的时候,我好想把他藏起来,藏到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谁都找不到。”
谁都别想逃。】
--
须瓷回到酒店,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
他确实需要休息一下,不然容易耽误接下来的拍戏进程。
他从行李箱中拿出一件傅生的衬衫,抱在怀里上了床。
上面属于傅生的气息早已淡却,但须瓷还是喜欢揽着它,这会让他在难受时安定几分。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大雨经过两天的断层又哗啦啦地落了下来,砸在屋檐上、砸在树叶上。
傅生的出现又离开,让话本就不多的须瓷更沉默了,他拍完戏就安静地坐一边看着别人,然后静静地等待着自己的下一场。
这些演员不论戏外如何,到了戏中都能很快进入角色,或哭或笑,或喜或悲,而他不一样,他演不出这么多情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