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民嫂和安贵嫂两妯娌盯着桌上一堆东西的眼睛都绿了,都算计着等下怎么分才能占便宜。熊远冷眼旁观,靖安县的时光与眼前的景象,简直是天堂与地狱的区别。必须要离开村里,永永远远不再回来。之前对外面只是模糊的幻想,想离开90%是因为想逃跑。可见识过穆景明的居住环境后,离开的理由从逃跑变成了向往。他以后要努力赚钱,要住那么好的房子,要有和气的邻居和绿意盎然洁净美观的生活环境。他想要阿妈享福的念头开始具象。
什么是享福?小区楼下花园里的跳舞的老太太们就是享福。她们带着黄金的耳环和戒指,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拿着粉红色的漂亮扇子满面笑容的聚在一起。中场休息时随便掏出来的吃食都是至少要五块钱才能买到的面包。一点一滴的细节印在熊远心里与熊晓莲的日常对比的尤其鲜明。熊远暗自发誓:我会实现一切,我会属于城里,不再属于仡熊村。
正常人在碰到极品时如果不想死磕,通常很无力。熊晓莲已经见识太多了,说话都嫌累。便以熊远疯过头寒假作业没做为由告辞回县城的住所。四个孩子的心思在刚得的平板上,四个大人的心思在刚得的钱财与食品上,并不和睦的一家人无心寒暄,熊晓莲顺利出门。
天气很好,太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回家拜年的熊友琴被家里人抓着打露天麻将,无聊到爆。抬头远远看见熊晓莲母子,欢快的把位置让给阿妈道:“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我去找熊远说话。”说完拎着屠则就往熊晓莲方向追去。
截下熊晓莲母子,熊友琴笑眯眯的道:“过年好玩不?”
熊晓莲把食指放在嘴上:“嘘!别人都不知道,我骗他们说我做保姆去了。你别告诉其他,我等下收拾东西就走。我还说到了玉明在找你呢,以后你要回家就替我带点钱回来给六公六婆。我不回来了。对了,我刚给了阿爸两千多,你可不可以替我宣扬宣扬?”
熊友琴挥手道:“小意思,保管你们走后一个小时,全村皆知。”
说的熊晓莲母子都笑了。
屠则拱手作揖:“祝姑姑出门大吉大利、财源广进!”
熊晓莲笑骂:“呸!少油嘴滑舌,来盖个房子就拐了我们最好的阿妹,我不跟你说话。”
屠则不答,笑嘻嘻随手从口袋里拿出个红包递给熊远:“来来,姐夫给你压岁钱。”
熊友琴被气死,一脚踩在屠则的脚背上:“我擦你傻啊!你不会到玉明市再给。”
熊晓莲太理解了,忙把红包推回去:“姑爷别闹,你不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虽然离的远,保不齐有人看见又是一场官司。
屠则讪讪的,他还真忘了丈母娘家可是非一般的复杂。
熊友琴问:“你去哪里打工?留个地址好联系。我不会告诉别人的。”说着mo了mo熊远的头,“阿远,你知道一个叫做‘互乡’的词么?”
熊远摇头:“还没学。”
熊友琴微笑:“课本里不会学。就是志同道合的人凑在一起的意思。阿远,村里是什么样子你都知道。将来在玉明市只剩下我们姐弟和你阿妈,你要争气。以后阿姐被欺负了,还要你出头呢。”
屠则默默吐槽:卧槽,你不欺负别人就谢天谢地了。
熊晓莲自然巴不得熊友琴跟熊远感情越深越好,忙点头道:“阿远就单一个,你拿他当弟.弟最好了。”
“本来就是我弟.弟啊。”熊友琴笑道,“晓莲姑你去玉明,要是工作不好就打电话给我。”
“好找的,穆叔应了我替我找活的。还说要资助阿远上学,将来做总监呢!”熊晓莲脸上炸开了花,“我苦尽甘来过上好日子啦。现在就想把阿远养大,等他娶妻生子,将来替他看孩子。”
“着啊!”屠则拍手道,“先给我们家看吧,阿远还早呢。待遇从优啊!找你比找外人强。”
熊晓莲扫过熊友琴的肚子,惊喜的问:“有了?”
熊友琴忙摆手:“没有没有,不过应该很快了。看孩子太累了,你身体不好还是别逞强。不过如果你是去做钟点工的话倒是可以帮帮我们。或者将来有了孩子,我专请一个带孩子的,你帮我看着好不好?现在的保姆靠不住,没有自己人在家,上班时都心发慌。”
“你婆婆不给带?”熊晓莲问,“找你阿妈也行啊?”
熊友琴苦着脸道:“我的亲姑,你都历经磨难了还不明白啊……”
熊晓莲怔了一下,才郑重点头:“是,还是你想的明白。”熊远小时候也是奶奶看的,孝道压迫下,她可谓受尽折磨。带的乱七八糟还好像她是后娘,动辄威胁她再不管孩子,又不许她辞职,更不许她请人求助于娘家。总之连喘气都是错。熊友琴是大学生,有本事的,何必像她一样受那个鸟气。
屠则放下心中大石,直夸熊友琴想的周到。他不怕花钱,好几万的月收入在玉明勉强称的上土豪了,熊友琴收入也在节节攀升,别说两个保姆,三个保姆都无所谓啊。重点是要靠得住,先前还想自己妈靠不住丈母娘总行吧?来拜年第一天就把他的玻璃心吓的碎了一地——熊友琴的侄子肥的像头猪!哇擦你们会不会看孩子啊?讲不讲科学啊?刚死了心,居然天上掉下个熊晓莲。看看熊远的模样,艾玛,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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