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昨夜似乎出了事。”薛妄柳看着杨大娘道,“不知道您听着了没,像是那厉鬼出来害人被抓了个当场,没害着人就跑了。”
杨大娘连忙点头:“这个我知晓,还让我们家大郎二郎打着火出去看了一眼。就是昨晚上出了事,今日姜大师才开坛做了法,分发了这些桃木符咒。”
说到这里杨大娘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叫漫天神佛保佑这姜大善人多活两年,最好自己没了他再没。
又说了几句送走了杨大娘,薛妄柳拿着这两个桃木符咒进屋里,丁红跟着他进门进来,伸着翅膀嘎嘎叫了一声,示意床上的小伙,他鹤爷爷来了。
床上的念殊连忙转头看过来,一双无神的眼睛望着薛妄柳的方向问:“薛大哥,你回来了?”
“恩。”薛妄柳在床边坐下,把握着两个桃木符咒道:“刚刚是邻里的杨大娘过来送东西了。”
将刚刚听来的姜大师降鬼故事说了一遍,薛妄柳看着床上的瞎乞丐道:“刚刚你说那贼子不是人,莫不是昨夜你遇见的就是这恶鬼?”
“我……我不知道……”念殊眨了眨眼睛,苦笑一声说:“我是个瞎子,什么都看不见。不过城西确实有口据说封着厉鬼的枯井,我来到这里就听说过的。”
薛妄柳一愣,随即问:“你也是从外到这里来的?”
念殊点头:“我是随着娘亲到这里来的,不过也来了许多年了……”兴许是想起了早死的娘,他的语气骤然低落了下来,“我都要不记得娘亲的声音了。”
“我的娘亲也是很早就过世了。”薛妄柳长叹一声,回想起这辈子的爹娘都死了快八百年,自己都还没有找到杀她的人,实在是没用啊。
念殊一愣,就听见这位好心的薛大哥轻声说:“我已经连她的长相都记不得了,更不用说声音了。”
修真一途路漫漫,不管是娘亲还是爹爹哥哥姐姐们,都离开他太久太久,如若不是常常翻看他们留下的随笔册子,他都要怀疑是不是有这样一个人在他的生命里存在过了。
“我,我生下来就没见过我娘亲的模样,但是旁人都说娘亲很漂亮。”念殊表示自己也没见过娘的样子,大家都一样的惨。
薛妄柳笑了笑,转头打量着床上骨瘦如柴的瞎乞丐,想象着他脸上的肉多一些,兴许也是个俊俏的瞎小子。
“行了,不要多想了。”薛妄柳看了眼窗外,道:“今天正好出了太阳,我扶你起来洗漱,然后到院子里晒晒太阳,中午我就出去买两个饼子回来吃,你看可好?”
自娘亲死后,从未有人对自己如此和颜悦色过,念殊愣愣看着薛妄柳声音传来的方向,轻声问:“薛大哥,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自己身无分文更无所长,甚至连眼睛都看不见。如果这位薛大哥对自己有所图,自己也实在想不出来到底图什么,难道说……
薛妄柳正想着怎么扯个理由出来,就听见这瞎乞丐突然情绪激动问:“薛大哥,你说你是京城来的,你是不是认识我娘?”
自问自答的小伙你真不错!
薛妄柳一拍大腿,正准备说是,但是又反应过来自己连他娘是谁都不知道,岂不是很快露馅?
他稳住了喜悦的情绪,沉默了两秒钟开始睁着眼说瞎话:“有过一面之缘,你和你娘长得很像。”
虽然我没见过你娘,但是儿子像妈天经地义,没有什么问题。
不敢让念殊追问下去,越问露馅越多,薛妄柳立刻岔开话题,扶着他穿着厚实的冬衣起来洗漱方便了一番,然后搬出来一把木头摇椅,让他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身上还盖了一床薄毯。
“我现在要去外面买几个饼子,你先自己在这里待着,不要乱走,我很快就回来。”薛妄柳说着,给了在摇椅边一边晒太阳一边抱蛋的丁红一个眼神,叫它守鹅道,当一个看门好鹅。
丁红嘎嘎叫了两声,催促薛妄柳快去快回,记得给自己也带个饼子回来。
虽然有丁红这只七百岁老鹤守着,薛妄柳还是有点不放心念殊一个人在院里,毕竟现在他是自己的命根子,他要是出什么事,自己也跟着玩完,但是带着他出去更加惹人注意……
他想了想,将之前被自己放到一边的桃木符咒又拿了出来,桃木是新桃木,能承受的灵力不多,薛妄柳看着度往里注入了一些,然后系在了念殊的腰带上。
“杨大娘正好给了我两个符咒,你一个我一个,虽然那厉鬼不害好人,但也挂着求一个心安。”薛妄柳道。
念殊愣了愣,下意识握住了垂在身边的桃木符咒,感觉着它的形状。
薛妄柳见一切都安排好了,终于安心出门,只是他的方向并不是去市里买饼,而是朝着那口城西的枯井而去。
应当是今天姜大师在这里做了法事的缘故,城西的人还挺多,而且人人手拿一块桃木符咒,像是拿着免死金牌一样。
薛妄柳见状将桃木符咒也挂在了自己的腰带上,揣着手随着人一齐到了那枯井附近。原本他以为枯井封鬼是人胡扯,但没想到走到这里还真的感觉到了一股淡淡的鬼气。
他眉头一皱看向那口用贴满黄纸朱砂符咒的锁链捆绑着的枯井,却在井边看见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兰泽剑门的小剑修也在?
薛妄柳将头低下来些,往人群中又靠了一些,不想叫他们注意到自己。等到他慢慢晃悠到这枯井旁边的时候,小剑修们已经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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