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妄柳听着一顿,忍不住冲着丁红比了个大拇指:“哦,我的老伙计,人都不一定有你这只聪明的鸟会说话,跟你一比,他们蠢得像只土拨鼠。”
“不要说这些小鸟听不懂的话。”丁红用自己的豆豆眼看着薛妄柳,见他靠在矮桌上笑,不再似一开始绷着脸,这才松了一口气,缓缓道:“前面他没扶你,后面他不是走上来又扶着你了吗?”
薛妄柳刚刚还笑着的脸又拉了下来,他咬了口手里的烧饼,缓缓摇头道:“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这下是真把丁红给整不会了,虽然它已经在人类身边生活了七百年,但是男孩的心思猜来猜去它还是猜不明白。
薛妄柳垂着眼缓缓道:“他后面上来扶我,只是做出平日里一般的样子,不想让我看出他的变化而已,不过是掩饰而已。”
而且中间走了那么久都没有说话,自己就在他一步之前,念殊想要追上扶自己的手,不过是加快两步的事情,为什么要等那么久呢?
他搭在桌边的手渐渐握紧,桌角将手心硌得生疼,薛妄柳反倒是越疼越清醒,他道:“我不知道了了用了什么办法分魂,叫世上多了一个念殊。就算两个人本来就是一个人,在我心里念殊和他也是不一样的。”
一位救自己的恩人,一位是自己救的徒弟,虽然都与自己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可是远近亲疏实在有别,你叫薛妄柳一视同仁实在太难。
就算念殊有朝一日会想起从前,他也希望那一天能够晚一些,等到自己能够接受这位瞎徒弟离开自己身边的时候再来,到时候他一定好好道贺……
道贺那位世人敬仰无量功德的尊者回归。
“咔”一声,桌角被薛妄柳竟然生生掰下一块,木屑纷纷掉落在地上,丁红看着昏黄烛火下的老伙计,一时也安静下来。
灯花爆了一下,薛妄柳回神将手上的木屑拍掉,他轻声道:“丁红,世界上再难找第二个念殊了。”
察觉到他的低落,丁红走过去靠着薛妄柳轻轻蹭了蹭他,缓缓道:“原本你救他也不过是因为一线生机系于他身,发展成现在也并非是我们能预料到的,不要太难过了。”
道理薛妄柳都懂,他也明白自己不应该。自己命里的一线生机牵系在念殊身上,而他恢复记忆变回了了,自己活下去的可能更大些,但是……
“我还是有些舍不得。”
薛妄柳说着顿了顿,垂着眼问:“丁红,你说从我现在这情况来看,我到底算是男还是女?”
丁红想了想:“不男不女?”
薛妄柳:……
薛妄柳:“如果不爱,请别伤害。”
“不论你是男还是女,念殊都清清楚楚,他根本不在乎,你又何必纠结?”
“你太小,有些事你不懂。”
薛妄柳嘟囔一声,突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确定了那玩意虽小但在之后,肯定道:“我还是个男的。”
丁红:……
丁红:“倒也不必如此。”
薛妄柳笑了一声,心里还是觉得念殊好,跟那个恨不得离他三丈远的光头完全不一样。
一想到了了那天远离自己的样子,薛妄柳心里就不痛快,忍不住道:“每次那个老头一出来,就恨不得搬着凳子火速撤离,捏马的,嫌弃谁呢。”
作出一副贫僧不近女色的模样,结果换成了念殊还不是要和我贴贴?
“行了,就算念殊恢复记忆了,这五年的记忆又不会消失,他还是你的徒弟,他还是会对你好的。”丁红想了想八百岁的薛妄柳多了个两千岁的徒弟。
有点小帅的,铁子。
“那就不一样了。”薛妄柳叹了口气。
按照别人嘴里说的,了了尊者心怀天下,在他眼中众生平等,人人都值得他去庇佑保护。可是念殊却小气太多,心里装不下苍生万物只唯愿自己好,永远都偏心自己这个师尊。
对于众生来说,了了尊者好。但对薛妄柳来说,却是念殊最好。
丁红见薛妄柳又垂头丧气起来,忍不住伸出翅膀推他一下:“别想念殊了,你想想我,我这脖子上没毛,凉得慌。”
薛妄柳叹气一声,伸手搭在丁红脖子上摸了摸,少了一圈毛手感确实有些奇怪。
他道:“明天你起飞围个围巾吧,整个红色的,洋气。”
虽然想问羊气什么意思,但是丁红还是点头:“都听你的。”
他拱了拱薛妄柳的肩膀:“修行本就应该清心寡欲,专心于修行之上。等你这命劫过了,再好好闭关修炼几年,我驮着你飞升成仙去。”
“也不是不行。”薛妄柳看着身侧这只全身金羽毛的老仙鹤,忍不住问:“只是不知道等我飞升的时候,你能不能化成人形。”
丁红哼了一声:“只要我想,我随时都能化形。”
“那你现在为什么不化形?”薛妄柳反问。
“你懂什么。”丁红哼了一声,“我化形之后虽然会修为大增,但是想要再精进修为却是难上加难,我宁愿细水长流,才不化形呢。”
薛妄柳一听连连点头:“确实,那你还是别化形了,这样挺好的,看上去富贵”
关键是丁红化形之后秃顶还是不秃顶,秃顶的话头皮红还是不红,这都是值得人深省的问题。
“明日我去向薛峰辞行,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先住一段时间,等念殊到了出窍期我们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做。”薛妄柳摸着丁红身上的羽毛,缓缓道:“外面的消息我都留意着,暂时还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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