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要起身去洗杯子,窗外传来一声响动,像是飞鸟振翅在借力时会发出的声响。然而那声的顺序是反的,飞鸟振翅离开后的声音,应该是先重后轻,而这道响动是先轻后重。
「有人来了。」
兰堂慢慢地放在自己手中的杯子,脚步慢慢踱向窗口时,手上的光团也抓在了手上。兰堂突然想到乱步偶尔会侃侃而谈,说那些恐怖的桥段时人的心理——
「最恐怖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那就是真相扑到自己面前的时候。」
想法已经成型,却不得不主动靠近那个真相时,就像是等着即将爆炸的炮弹,那种压迫感处到了一种临界点。谁都知道爆炸后的结果,也许没有什么所谓,但是明知道会爆炸,还是得等着发生的焦灼不安是最压迫人神经的。
兰堂抿着唇走向窗口的位置,神经紧绷地随时做好准备,外面的夜色一如既往的平静,仿佛刚才的声响只是一个熟睡的人突然冒出了一句不明所以,不知所谓的呓语,一切根本没有什么好惊讶的。
兰堂沉下心,打算把自己的窗给关上。就在这个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道黑影,兰堂想也没有想直接挥拳而上。但是手上的触感告诉他,那只是一件衣服。
再仔细看,那不是太宰治的外套,还能是谁的?
还没有想清楚这是什么操作。屋子的灯“啪”地瞬间一暗,在黑暗里面冒出如强烈鼓点的脚步声,朝着兰堂的方向步步紧逼。
「声东击西!」
兰堂立刻回身,随即直接展开自己的异能,一团如黄鹂般暖黄的光芒以兰堂的手的位置盛放。他的异能是操作亚空间。在他的领域内,谁敢这么迎面而上,就等着作茧自缚,自投罗网。
借着暖黄的光,兰堂注意到对方黑暗中的蓝瞳如同无机质的宝石般在闪闪发光。兰堂手上下意识一顿,在他的记忆里面,似乎有见过这个人。随之而来的是,脑袋里面出现了冰冷如针刺的疼痛。
中原中也第一次见到这种异能者,直接在屋子里面展开异能,光就像涨潮的海水直接铺天盖地要朝着自己漫过来。战斗本能让中原下意识地想要先逃离这片空域,操纵着地板朝兰堂突袭之余,自己也纵身跳起来,就像气泡一样暂时悬浮在半空中,不要接触光源。
可是他想的太简单了。
掀起一块块板砖在靠近兰堂的时候,就已经停住了。此刻随着兰堂的意愿,反方向向中原中也如激/关/枪扫射一样落雨般砸向中原中也的方向。
中原中也逃过一波之后,发现那群在空间里面的板砖也像是有生命一样,就算是没有击中,也会重新追赶者中原中也的方向。
中原中也来回躲了两圈,还在被追着打的时候,忍不住高声喊道:“该死的太—宰—快—给我—出来——!!!!!”
“来了来了。”
对比起中原中也的疲于奔命,太宰治的声音就显得松落。
兰堂因为为了和对方保持距离,自己和窗台间的距离并没有多远,这也当然和屋子逼仄的设计有关。兰堂听到声音从自己的背后从上而下落下,顿时心焦要转头,结果太宰治一只手指戳在了兰堂面上,笑吟吟地说道:“Touch!”
暖黄色异能顿时人间蒸发。所有被中原中也打碎的石块也跟着如雨般坠落,中原中也并没有放弃这喘息的机会,一个箭步直接迎头砸向兰堂。
兰堂哪会等着坐以待毙,不过是短暂的异能失效,又不是身体机能全部停止,没有活动能力。然而就在他退缩的时候,才发现后面缩着一个人,而他正用双手抵着自己的背。
兰堂惊诧地回头看时,正好和对方碧绿碧绿的眼瞳对上了。那颜色如同透亮澄澈的深海,将要自己吸入异世界一般。
念能力「The Game of Laplace」发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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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房间倒垂着看不清颜色的帘幕和流苏。在灯光中投出重重黑影,似乎要把灯光吃掉一般。
来到这个空间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只是睁只眼闭只眼的间隙。
他们就来到了新的地方,这种违和感就像是掉进了梦境里面。
太宰治试图抬头看一眼,结果发现自己的脖颈根本不能动弹,只有眼珠子能左右动一下。而旁边的中原中也自然也好不到哪里。他们被定在位子上,就像刚拥有生命的雕塑,四肢完全不听自己的使唤。
而江户川乱步整暇以待地看着他们睁开眼,抬起手说道:“欢迎来到我的红房间,我第一次带别人进来。”
中原中也艰难地发声说道:“我动不了。”身体还正在慢慢地变得僵硬。
在红房间里面,所有的东西,包括静物和动物都是由乱步意志操控。乱步一般都不希望出现在里面的人会乱动弹,于是都是默认地让对方动不了。听到中原中也那么一说,乱步便知道自己忘记给他解除禁锢了。
但他又不想那么简单地就让中原中也能够动起来,于是自己就像跳大神的那些巫师一样装模作样地在中原中也面前洒了一些水。
中原中也被水溅得眼睛忍不住闭上了,接下来他能感觉到自己又能够动起来了。
太宰治的眼睛也看向乱步。
他感觉乱步应该不是用那么轻佻地洒洒水的方式就可以让人动起来,不过似乎乱步就是想要搞怪的样子。于是,他就等着乱步也洒水在自己身上。然而这个时候,乱步却开始喝水,两颊瞬间鼓得像河豚一样,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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