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喻低首盯着脚尖,许是碍于面子,收回成命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冯二笔恢复神智,立即扑到楼喻面前,小心翼翼揪着他的衣摆,可怜巴巴道:
“殿下,奴知错了,您怎么罚奴奴都认,千万别赶奴走啊!奴还想伺候您一辈子!三墨也最听话了,殿下不要赶他走好不好?”
楼喻撇过脸,别扭道:“真知错了?”
“知错了知错了,”冯二笔抱着楼喻的腿,“奴以后一定不会再犯,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冯三墨也道:“若违此誓,神魂俱灭!”
楼喻:“……”
他作势就要拉两人起来了。
霍延极讲义气,沉声道:“若殿下轻饶,霍某甘愿供您驱策!”
霍家从不忘恩负义,冯二笔的举动或许是源于误会,但本心为善,仅凭这份道义和良心,他就绝不会忘!
楼喻顺势而为:“二笔和三墨杖责十下,罚一年月钱,留府查看。”
又转向霍延,“你的话,我记住了。”
霍延双目坚定,并不后悔。
“别跪着了,”楼喻指指重新嬉皮笑脸的冯二笔,“先去领罚,领完罚找大夫上点药,别大过年的还得让人伺候。”
冯二笔嘿嘿直笑:“殿下,奴先陪您回东院,再去领罚。”
楼喻表示拒绝,独自回了东院。
他走之后,霍延躬身作揖,向二人行了大礼。
“多谢。”
冯二笔拍拍他的肩:“你还挺讲义气嘛,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一起为殿下效力。”
冯三墨扯他袖子,“别废话,去领罚。”
“哎呀,别扯我,我自己走……”
两人声音越来越远。
杨继安凑近霍延:“我就说殿下是好人嘛,你偏不信。”
鉴于他方才出言相劝,霍延承他的情,不再沉默以待,终于有了回应。
“哦。”
杨继安:“……”
第十七章
冯二笔第一次屁股疼着过年,却是乐滋滋的。
殿下虽然打了他,却替他请了大夫,买了上好的药,还交待他两个任务。
这不就是器重他嘛。
两个任务都是传递消息,第一个他已经办好,第二个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
自上次在田庄与楼喻“决裂”,郭棠憋了很久都没来找楼喻,却不断暗搓搓派人去打听楼喻的消息。
“禀公子,据庆王府的人说,世子殿下因霍小娘子脸上发疹,气急之下发怒,罚了办事不力的冯二笔,冯三墨为兄求情,也受罚了。”
郭棠惊讶问:“那霍姓女奴当真面容被毁?”
“确实是真的。”
郭棠沉默片刻,不知想到什么,桃花眼微微弯起,竟是笑了。
“这样倒也好。”
若是以前,草包世子看上谁,他都不感兴趣。
可最近这位世子变了几分,虽时常惹他生气,但比起以往唯唯诺诺的怂样,倒是更顺眼些。
想起世子殿下那张脸,郭棠私以为,霍家女奴不足以与之相配。
“公子,除了这个,城里还出了个新鲜事儿。”仆从一脸神神秘秘。
郭棠“啧”一声,“卖什么关子,快说!”
“一个行脚商人不知从哪弄来的雪盐,城里的富绅私下里争相竞价,一斤都卖到了五十两的高价!”
“五十两!”
郭棠惊了,他再不通俗务,也知道寻常盐巴最多几十文,这个价格可真的顶天了。
可又转念一想,“不对啊,既然是私下竞价,你又从何得知?”
“公子,您什么身份,多的是人想来讨好您,这点消息算什么?”
雪盐这种稀罕货,头一次出现在府城,总不能还瞒着知府吧?
郭棠眯起眼:“这雪盐什么模样?是何来历?”
仆从摇摇头,“奴也不知。”
见郭棠面色不愉,他急忙补充:“不过奴已打听清楚,那行脚商人在鸿福客栈落脚,公子若是想见雪盐,奴这就去买。”
郭棠挥挥手,“还不赶紧去!”
郭府奴仆领命退下,冒着寒风赶往鸿福客栈。
雪盐是个稀罕物,不少富绅都想瞧个新鲜,得到消息后,便派人来寻行脚商人。
郭府奴仆来时,行脚商人屋子外被挤得水泄不通,根本钻不过去。
他不慌不忙拿出郭府令牌,那些富绅家的奴仆瞬间四散开去。
知府家的人,谁敢不给面子?
郭奴面露嘚瑟,根本不用排队,径直入了行脚商人的屋子。
这几日,行脚商人因雪盐受人追捧,有些飘飘然,加上不知郭奴身份,见人进来,便靠在椅子上抖着腿:“先说好,低于五十两不卖。”
郭奴哼笑一声:“我家主人不差钱,你有多少,我要多少。”
大主顾啊!
行脚商人激动之下,真想答应了事,但想到背后之人的吩咐,只好耐着性子道:“每户最多只能买一斤。”
郭奴本想着这么罕见的东西,当然全部买下才能彰显身份,听了这话,立刻怒道:“你方才可没说!”
行脚商人:“现在你知道了,爱买不买。”
郭奴忍住不耐,“你得先让我验验货,看值不值得买。”
“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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