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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楼秉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楼喻站在楼秉的角度细细思量,刨除一切不可能,便只剩下一个可能性。
    楼秉想和汤诚鱼死网破。
    但双方实力悬殊,楼秉就算竭尽全力,最多也只能砍掉汤诚一丝丝血条。
    皇嗣又该如何解决?
    大盛没有亲子鉴定,没有人能证明汤贵妃生的孩子到底是不是皇室血脉。
    一旦楼秉身死,汤诚依旧可以拥立“小皇子”,辅朝摄政。
    如此一来,楼喻的处境将会变得非常不利。
    他不知楼秉具体计划是什么,但从数据分析来看,楼秉的成功率几乎为零。
    楼喻不愿坐以待毙,他必须要掌握主动权。
    既然楼秉能在汤诚的监视下与皇室暗中培养的组织互通消息,说明这个组织一定有别人发现不了的输送消息的渠道。
    而楼喻,只需要这个渠道。
    他让鸢尾将消息传递的渠道教给冯三墨,后交待冯三墨:“按照我的吩咐,将计划传给楼秉。”
    “若他不信呢?”冯三墨问。
    没有凭证,楼秉怎么可能会相信凭空出现的计划书?
    楼喻淡淡道:“他已经没有选择了。”
    为了尽可能保证楼氏江山的延续,楼秉不得不顺着他的计划做。
    除非,他想做失去楼氏江山的千古罪人。
    “还有,这封信,由暗部尽快送往占南,亲自交到二郡主手中,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是!”
    冯三墨领命退下。
    楼喻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
    要是某人能替他按按就好了。
    念头刚升起,霍延就踩着夕阳的余晖出现在廊下。
    格外英武挺拔。
    楼喻蓦然笑了,仿佛倦鸟归林,满心的疲惫都找到了安歇之处。
    他的指尖还按在太阳穴上。
    霍延眉头蹙起,迅速净了手,行至他身后,轻柔地按了起来。
    “切勿忧思过重。”
    楼喻慵懒地靠在他身上,闭目养神道:“楼秉已经打算孤注一掷,我断不能什么都不做。”
    已经走到这一步,不能再有任何差池。
    他需要主动掌控局势,而非被动应对。
    白驹过隙,流光瞬息。
    嘉熙二年三月十五,朝会时,楼秉破天荒没有出现。
    朝臣议论纷纷。
    要知道,以前不管身体状况再差,楼秉都会准时坐上龙椅参与朝会。
    发生什么事了?
    难道皇帝真的快不行了?
    汤诚着人去询问,片刻后得到消息,说是皇帝被噩梦魇住了。
    啥?
    做个梦都能魇住,那得是什么可怕的梦啊。
    而今皇嗣尚未诞生,汤诚自然不可能让楼秉出事。
    他问:“可请太医瞧过了?”
    “正是瞧了太医,才耽搁了上朝的时辰。”
    汤诚道:“那陛下今日可还会上朝?”
    话音刚落,殿外就传来内侍的高喊:“陛下驾到——”
    楼秉面色苍白地踏入殿内,一边上台阶,一边晃着脑袋,俨然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
    他坐上龙椅,朝臣尽数跪下行礼,唯有汤诚只行了半跪之礼。
    楼秉虚声弱气道:“都平身吧。”
    身旁内侍适时开口:“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大臣们当然有事,一个接着一个地捧着笏板出列。
    他们废话连篇,讲的都是一些狗屁倒灶的事,正经事一个都不敢碰。
    楼秉俯视殿中的朝臣们,黑沉沉的眸子透着几分阴郁。
    他忽然开口道:“这些事先放放,朕头疼得厉害,脑子里似乎总有人嗡嗡嗡地说个不停,是不是被你们念叨多了,产生了幻觉?诸位爱卿,朕这头疼的毛病该如何治啊?”
    有人出列:“应是陛下休息不足,还请陛下保重龙体啊!”
    其余人也跟着附和“保重龙体”。
    楼秉心中冷笑。
    嘴上说着让他保重,可明知汤诚害他,真正愿意站出来的又有几人?
    一群道貌岸然的蠹虫!
    早朝结束后,楼秉因为头疼,在内侍的搀扶下回寝殿休息。
    寝殿内外皆有耳目监视。
    大概一炷香工夫,楼秉突然大叫一声,从床上坐起,眼眶通红,面容悲戚,整个人披头散发,魂不守舍。
    内侍立刻进来询问:“陛下又被魇着了?奴让人去叫太医!”
    片刻后,太医来了。
    替楼秉诊脉后,还是那句话:“陛下许是忧思过度引起的梦魇。”
    楼秉怒色道:“就没有解决的法子吗?!”
    “微臣给陛下开一副安神的方子。”
    “滚!”
    然而,安神的药剂也没用,楼秉晚上睡觉时再次被魇住,睁眼后整个人显得尤为诡异。
    太医来时,只听楼秉幽幽说道:“朕见到先帝了。”
    内侍和太医全都吓得跪地不起。
    “朕还听到先帝骂了朕。”
    “……”
    殿内一片沉寂,只闻粗重颤抖的呼吸声。
    楼秉嗓音嘶哑,语调诡异,面色苍白如鬼魅,在昏暗的殿中,显得格外阴森可怖。
    太医心里咯噔一声,陛下莫非是犯了癔症?
    长久的压抑下,陛下忍无可忍以致于发了疯,并非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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