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心理学角度来说,就算你不介意,我也——”
“行,大半夜的别上课了,我去休息室睡,明儿你起了叫我。”
没等林冬说完,唐喆学抱着本卷宗溜出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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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室满员,唐喆学扫了一圈,看见罗家楠抱着胳膊连外套都没脱就睡着了,过去把人往里面推了推腾出半张床,躺下盖上外套。
被挤到墙边的罗家楠不满地哼哼:“你大爷的,二吉……非跟我挤……”
回手拍拍罗家楠的腿以示安慰,唐喆学扭头哄他:“接着睡吧,刚两点。”
“烦人……”
抱怨归抱怨,罗家楠也才刚睡了不到一个小时,四点还得起,懒得跟他计较转头又睡了过去。
休息室里很少关灯,反正一个个累的贼死,有地方放平了基本立马就着。听着身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唐喆学打开卷宗继续看。这几天都是这样,不看到卷宗砸脸,睡不着。
那边唐喆学睡不着,这边林冬更是睡意全无。拿起放在桌上的相框,他摘下眼镜,无意识地咬住镜架腿,视线模糊地凝视着齐昊的笑脸。
真不该放纵自己喝醉。他默默地自责。唐喆学嘴上说不在意,可就看对方这几天的状态,那根本不是不在意的表现。再说对于一个直男来说,遇到这种事……应该会感到恶心吧?
喀——
林冬恍然回神,低头一看,发现镜架腿末端的塑料被牙齿硌碎。挫败感铺天盖地袭来,他将眼镜扔回到桌上,拿起电话打开通讯录,犹豫了一会点中个号码拨打出去。
响了三声,那边接起,听筒里传来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你可好久没理我了,是不是把哥忘了?”
“没,这段时间比较忙。”林冬歉意地笑笑,“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
“没事儿,反正我要到早晨才睡。”那边顿了顿,问:“听你的声音,情绪不太好,遇见什么事了?”
“嗨,丢脸的事……”
“敢情,好事儿你从来不给我打电话。”
“别这么说,好像我把你当垃圾桶一样。”
“别憋着,有话说。”
“……不用,听听你的声音觉着松快多了。”
那边沉默一阵,问:“诶,冬子,还记得你第一次给我的情感热线打电话的时候么?”
林冬无奈道:“嗯,你让我想起更丢脸的事情了。”
“没什么丢脸的,知道你难,哥就一句话,你啊,别什么事儿都自己扛,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呢。”
“……”想想唐喆学的个头,林冬呼出声带笑的气音。
“这就对了,笑一笑,十年少。”那边听出他在笑,跟着笑了起来,“诶对,你晚上有空么?上哥这来吃饭吧,好久没见了,我媳妇一直念叨你来着。”
“我就不去打扰你们了,你晚上不还有直播么?”
“直播九点才开始,你早点过来不完了。”
“白天要去查案,有同事跟着。”
“一起带过来,你嫂子就喜欢人多热闹,就这么定了,晚上七点之前过来啊。”
林冬本想坚持,可考虑到对方的脾气,他只好说:“行,我尽量早点。”
“好,晚上见,你早点睡啊。”
“嗯,晚安。”
挂上电话,他又拿起被自己咬坏的眼镜,摇摇头。
—
四点整,闹钟响起,刚睡着没多会的唐喆学差点被诈尸般坐起的罗家楠给拱床下头去。被对方翻山越岭一样的压着爬过去,他忍不住抱怨道:“楠哥……你太无情了啊……刚还搂着人家喊心肝儿,现在踩着就过去了……”
“滚!谁他妈喊你心肝了。”刚睡醒,罗家楠的嗓子哑的厉害,一边蹬鞋一边回手给了唐喆学一巴掌,“我告诉你,以后少他妈往我床上爬,留神哥睡迷糊给你小子办了!”
“吹……不定谁办谁呢。”
唐喆学闭着眼笑笑,毫不在意。就好像以前流行过一阵,问说突然变成女的该怎样,他们的回答一致是“让宿舍里的哥们先爽爽”。没人在意这个,开个玩笑还能当真,实属有病。
但是……
唐喆学抬手遮住眼睛,阻隔掉白花花的日光灯对视神经造成的刺激。应该是有大行动,同僚们纷纷起身洗漱,旁边一片嘈杂。终于,人都走了,整个房间里除了他自己的呼吸声再没别的动静。灯不知道何时被谁关上了,正是破晓时分,置身于静谧而黑暗的环境中,繁杂的欲念忽如猛虎般咆哮出笼。
他咬牙忍着不断冲击大脑的异样感觉,抬手按住嘴角,紧紧闭着眼,细细品味那炙热而柔软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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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多年,尤老师完全记不起樊丽失踪后的第二天,班里有谁请过假。而其他的班主任不是转校离职就是和她一样,也记不得了。当时他们既要配合警方调查,又要向即将高考的学生们隐瞒实情,神经绷得太紧,根本没心思关注出勤这种小事。
意料之中的事情,唐喆学只好继续用问题唤醒对方的记忆:“那么有没有哪个学生的表现,让您或者其他班主任觉得特别不同寻常?”
尤老师那会是年级组长,如果有学生出现明显的异样,班主任肯定会跟她通气。
沉思许久,尤老师摇摇头:“樊丽出事的时候离高考还有不到四十天了,老师都盯着成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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