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娆脑中轰然一响,眼前一片空白。
无措地攥紧他的衣衫,却没有想过要将人推开。
脸颊上有他的呼吸,嘴唇上也有他的温度。
心脏像是要爆炸一般,跳得异常急促,撞得胸腔泛疼,像是两人从未如此亲近过般,浑身都麻了。
男人的嘴唇与温热皆如记忆中那般柔软,嘴中的味道亦一如既往的清甜。
他虔诚又痴迷地吻着她,微微侧过头,慢慢、慢慢地加深这个吻。
她没有办法思考,脑袋没来由地一阵眩晕,感觉自己重心不稳,直直的摔下树。
抱着他劲腰的手直觉地收紧,云娆这才发现自己还好好的坐在树上。
这才发现,容珺浑身都在发抖。
包括他捧着她脸的双手,包括勾着她的温热翩然起舞的舌,包括他健硕的身躯。
像是深深恐惧,又似极尽克制。
他的吻与以往都不同,以前的吻总是充满了十足的占有欲与掌控欲,时而温柔,时而粗|暴。现在则是温柔中带着极尽的克制,带着明显的恐惧与焦躁,痛苦得仿佛就在崩溃边缘的挫败感。
他的呼吸是热的,捧着她脸的指尖与嘴唇却有点冰。
察觉出他的害怕与不安,她瞳孔猛地紧缩,像是有什么骤然从心底划过,带起一丝类似于疼痛的感觉来。
在她快要不能呼吸时,他终于将她松开,低低的说了声:“对不起。”
声音干涩,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沙哑。。
云娆脑袋糊成一团,几乎是下意识的,抬手甩了他一巴掌。
容珺被打得偏过头去,他却不以为意,反而低低笑了声,抓起她绵软的小手,凑到唇边。
唇瓣轻缓而又温柔的抿过她的纤纤玉指,笑声里全是无可奈何的宠溺。
她脸上一热,不自觉屏住呼吸,不止觉得手上像有火在烧,就连耳根也像有火在窜。
她慌张无措地别开眼,试图遮掩眼底的羞赧。
“疼吗?”他在问她的手。
一字一句轻缓而低哑,声音里充满了心疼与愧疚。
她刚才使劲全力打的巴掌,手掌的确还有些隐隐作痛。
云娆不说话。
容珺又轻笑了声,拉下她的手:“公主以后若再遇到这种事,不要害怕,直接用膝盖或脚,踹这里,用力的,往死里踹,知道吗?”
掌心的触感,陌生而又熟悉,云娆脸瞬间就红了,睫毛胡乱扑扇,眼神飘移,呼吸也乱得一塌糊涂。
他始终没有抬眸,她也躲着他目光,丝毫没有发现他眼底充满了绝望。
“公主金娇玉贵,无需自己动手。”他说完,重重甩了自己一巴掌,“臣会自请领罚。”
接着又是好几个耳光,就如那日在御花园自领二十掌那般,十下,二十下,甚至更多。
他像是屏弃所有感情的死卫,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沉默而又安静地惩罚着自己。
云娆心底再次升起一股异样感。
这股异样感,在她出逃之后就一直存在着,之前她一直不想承认,公子病了,甚至是疯了,但在那之后他所做的每一件事,却都一再显示着,他早已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容珺。
她突然难受得厉害,像是心脏被人紧紧捏住。
好疼。
云娆猛地捉住男人的手,精致漂亮的美人眼,被眼尾的绯红衬得娇艳夺目。
“你不要这样,你到底怎么了?我没有生气,我刚才只是……”
他像是听不到她的话一样,还想继续自掴,云娆忍不住放声大喊:“容珺,你住手!”
她终于喊他的名字,没有再叫他容将军了。
容珺怔了下,缓缓的回过神来。
他终于抬眸凝望她,嘴角微扬,修长微凉的手指,缓缓抚上她的脸颊。
他的神情专注、郑重,每一下都带着无比的珍视与小心翼翼,指尖轻柔得仿佛她是这世间最珍贵易碎的宝物。
男人低哑的嗓音里全是掩不住的愉悦笑意,说出来的话,却明显不对劲:“我也不知道,对不起,不要害怕,是我不对,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话落,他又低低哑哑的轻笑了声。
自嘲的,绝望的。
是他太看得起自己,以为只要能待在她身边,就控制得住自己。
他不能,他根本不能,一想到她会认识更多更好的儿郎,浑身的血液就控制不住地沸腾,疯狂的杀意在他四肢百骸里乱窜。
他只想将她藏起来,藏起来,藏起来,让她眼里只有自己,只能看着自己。
“对不起。”
他就是个疯子。
就是只会让她害怕,给她带来恐惧的疯子!
陆君平说的没错,没有一个正常人,会喜欢一个疯子。
她再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的,毫无芥蒂的,全心全意的,单纯的喜欢他。
他也想当个正常人,像前世一样的冷静自持,可他发现他做不到,他没有办法。
他没有办法。
“对不起。”
他一再重复。
云娆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也不明白他为何要一直道歉,想再问得更清楚,男人却又将人按入怀中,抱着她跃下大树,回到相府。
一路上,都在低声道歉。
公主不见,梅兰竹菊自然不敢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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